想他法。
彼时,时间已走到武周久视二年,沈域来湖州已满四年,与吴兴沈氏的谈判也接近尾声,双方契定,只等接下来正式按照新的契约彼此互惠。此次谈判,沈域为延陵沈氏真正赢得了与吴兴沈氏平等对话的机会,也从此以后让延陵沈氏彻底摆脱吴兴沈氏的掌控。
原本按计划,她该归金陵了。可她却继续留在了湖州,为了一对父女,为了……她此后一生的挚爱。
她察觉自己爱上了秦怜,时时刻刻都想伴在她身边,一日不见,便坐立难安,相思成疾。她迫切想要知道秦怜对自己的感受。可她女扮男装,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也不免成了二人之间的阻碍。在鸾凰尹氏内部,女子与女子结合不是什么新鲜事,家族也都允许。可对外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秦怜,真的能接受她的这份情吗?她已及笄,眼瞅着门槛都被提亲的人踏破了,沈域五内俱焚。
她记得,她鼓起勇气与秦怜坦白的那一日,正是夏季最炎热的时节,秦怜每日撑着小舟穿梭于荷塘莲田,忙着采摘莲子。她主动要求帮忙,还当真换了短打,赤了双足上了船。结果她第一次采莲子,笨手笨脚,给秦怜添了不少麻烦。一个上午,若是秦怜一人当能采下一船的莲子,可因着要教她,结果只采了半船不说,沈域还因为不习惯乘船,即便身负不弱的功夫,却仍旧手忙脚乱地翻下了船,落入荷塘,染了一身泥泞。
但是秦怜真的很开心,银铃般的笑声一直不曾间断。沈域自从认识她以后,从未见她笑得这般开心。
她笑起来可真美……
为了让沈域尽快沐浴换衣,秦怜特意撑船将她送回了暂住的屋子。沈域留秦怜在外间相候,自去换衣。等到沈域再次出现,她却散了发,着了一身女装。
原来那个俊美儿郎,竟是个女儿家。
秦怜却像是舒了口气一般,笑了。
“为何要笑?”沈域问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女子?你这傻瓜,装得挺像,只是和你接触久了,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今日算是确定我自己的猜测了。”秦怜回答。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域又问。
“奇怪什么?”她疑惑。
沈域喉头动了动,轻声道:“怜娘……你当真不明白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女儿身吗?”
秦怜的笑容逐渐收敛,面上有绯色渐渐晕染开来。她轻咬红唇,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她。
“即便我是个女子,你可愿……嫁给我?”沈域认真问道。
那一日,秦怜落荒而逃。
此后数日,沈域都未曾再出现。
七日后,秦臻在自家屋顶上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沈域。
“长衡老弟……你可真是个奇葩!”秦臻费了老鼻子劲儿将沈域扛下屋顶,安置在自家破旧的小床上后,气喘吁吁,一面擦汗,一面怒道。即便沈域听不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秦怜已然烧了热水来,润了帕子给她擦拭面上的汗水与泪痕,眼中的心疼化作泪水滚滚而落。
“怜娘,你……你哭什么啊?”尚未察觉二人情愫的秦臻,被女儿的眼泪吓到了。自从她母亲过世后,他再未见女儿哭过。
“爹……我想嫁给她……”
秦臻彻底懵了。
……
啊……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自己关于鸾凰血脉的事的呢?大概也就在那不久之后吧。那个时候的她们,真的好年轻。年轻到难以置信,竟是转瞬间三十多年过去了。
时光如梭,命运如刀。世事白云苍狗,天地沧海桑田。
长衡……你独留我一人在此世间,当真好残忍呐……
春日,已近黄昏,金陵沈宅秦怜的院子内,宽大的胡床之上,她倚靠其间闭目小憩。泪水倏然从眼角滑落,她缓缓睁开了双眼。近日总是梦见从前,这是犯了什么毛病啊。
冷不防,有一只小手拂去了她面庞上滑下的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祖母,您哭了吗?”
秦怜忙吸了吸鼻子,抹去面上的泪痕。坐起身来,摸了摸凰儿的脑袋,道:
“孩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七岁的女孩身子拔高了一长截,从前可爱无比的面庞,婴儿肥已逐渐褪去,如今已初步显出绝美的模样,亭亭玉立,顾盼生姿。她露出了笑容,笑嘻嘻地跪下,将怀中一个锦盒捧给秦怜,道:
“祖母,祝您泰山不老,松鹤延年。”
秦怜顿觉惊喜非常,仔细一想,今日却并非是自己的生辰,明日才是。
“好孩子,你这是……为何啊,祖母生辰在明日呢。”
“祖母,这盒子里的东西可等不到明天,孙儿只能提前给您祝寿了。”凰儿笑嘻嘻,将锦盒打开,里面竟是躺着一颗形貌奇特的血色山参。
“您咬开皮,将其内汁液吸食,剩下的皮咱们再拿去捣碎,熬制成汤服下。这血参可金贵着呢,是阿爹快马加鞭让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