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把一直端着的美人架子端到了秦珊珊特地给她准备的离自己最近的帐子里之后,就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三四个侍女们全都出去:
“我更衣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待着。”
刚刚有位侍女第一时间便上去想给杜云歌把外面的大氅脱下来——这是她们从接风宴上回来的途中,秦珊珊脱了自己的黑狐长披风加在她身上的。因为这是秦珊珊必定会对每个初来乍到的美人用的一套,所以也没人在意,只是纷纷叹息道又有一个傻姑娘要被玛依拉给祸害了,造孽啊,为什么漂亮姑娘们都要个个眼瞎了也似的飞蛾扑火地往她帐子里钻呢?
只是杜云歌还真不敢让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近身。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着都要小心一点的,便侧身一让,避开了这位侍女伸来的手,淡淡道:
“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吩咐你们的。”
——说来也奇怪,这位侍女刚刚自打伸手出去,就一直感觉到某种若有若无的寒意萦绕在她的周围,就好像被什么凶猛的大型猎物盯上了一样,然而等她一把手缩回去,这种感觉便又没有了,委实让人诧异得很。
这些侍女都是汉人或者胡汉混血,比起别族的个个面黄肌瘦得没个人形的同类人,乌扎卡族的这帮人竟然还过得也算体面,可见秦珊珊这一方的主和派势力还不小呢。
侍女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齐齐躬身退下,临走之时,那位之前想给杜云歌更衣的姑娘看起来有话要对杜云歌说,结果被一旁的同伴狠狠在手臂上借着衣服的遮掩掐了一把,痛得她五官都扭曲成了一个很狰狞的样子,看得杜云歌有点牙根泛酸,那一下可绝对不轻。
这样一来,那位侍女光是忍住疼痛就足够吃力了,自然不可能再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只能跟在同伴的身后,一同退出了曾经属于秦珊珊、但是眼下的主人是杜云歌的帐子。
她们一出门,这些侍女们便齐齐散了开来,就好像在躲避什么不祥之物一样,数息之间就把那个有话要说的侍女给留在了原地。唯一还愿意搭理她的正是那位阻止了她说话的同伴,对着她冷声道:
“你还真的相信那个病秧子琴师的话、真的要去向妙音门门主求救?”
“醒醒吧,也就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才会被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给骗到了!要是他的妹妹真的是妙音门的冬护法的话——那可是妙音门!传说用白玉砌山门、黄金琉璃做瓦片的妙音门哎,会让自家的堂堂护法的同胞兄弟流落塞外么?”
那位侍女低声把反驳的话语又重复了不知道第多少次:
“因为妙音门有条规矩,说已经上山的人,便于山下诸事全都无关了,所以妙音门冬护法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落魄至此也很正常……”
“可没准他就是瞅准了这一条才骗你的呢?!”她的同伴都急得要跳脚了,不过在胡人的地盘上,也不好说太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人给出卖了,便恨恨扔下最后一句话便离去了:
“也就我跟你相识多年,才能看管着你些!你信不信要是你真的通风报信了,那些本来就看你不顺眼的小娘们儿就能立刻把你给卖到胡人的面前?那个病秧子一看就是遭不住刑罚拷问的,到时候双重人证俱在,你赖都赖不掉!等你皮都被扒掉了,就知道我的好了!”
说完之后,她就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显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同伴已经病入膏肓没什么救了,竟然相信一个流落塞外这么多年的琴师的话,这琴师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是妙音门冬护法的同胞兄弟!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谁信谁就是个傻瓜!
——然而世界上永远不缺少傻瓜。
等那位被同伴们无声无息间就排斥了的侍女偷偷摸摸来到那间堆满了杂物的帐子的时候,远远便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的声音。她赶忙跑了进去,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蜷缩在一旁的一大团废棉絮和稻草里、浑身都是浓重的药味的人。
她赶紧过去,用一旁存下的些许干净的水沾湿了帕子,给这位苍白到面目之间都是浓重的死气的男子擦了擦脸,好让他醒醒神,把自己带来的这个好消息尽收耳底:
“先生,今天妙音门门主来了!”
这句话一出,这痨病鬼也似的男子的脸上便陡然掠过一阵亮色,就好像给经脉尽断了人服下了大还丹、给重病的人灌了整整一碗百年老参汤一样,整个人都回光返照了似的,急切地反握住了侍女的手腕,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是乌扎卡族的圣女把人拐回来的,说什么……妙音门的宝藏,让我们都好生伺候着她,只要她还没把宝藏的秘密吐露出来,就不能对她有半点失礼。”侍女眉头紧皱,艰难地回想着秦珊珊的原话:
“‘其余的,等从妙音门门主那里把这个宝藏的秘密骗出来之后再说’。”
然而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一出来,这男子的神色反而松快下来了,随即长出一口气低声道:“要是那位圣女的原话就是这个……我反而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