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看到杜云歌完全没有动面前的酒水和食物的时候,阿扎马特的神情很轻微地不自然了一下,只是就连这一瞬间的不自然都极为短暂,很快就又被他自己强行抚平了,笑问道:
“是这些东西不合门主的胃口么?门主怎么不用?”
杜云歌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当在一场谈话中,某一方完全沉默以对的时候,就算是另一方有心讨好,这独角戏也难再唱下去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便从这圣女与妙音门门主双双正坐着的席上蔓延了开来,短短一会儿,整座帐子内就再也没有人敢高声说话嬉闹了,就连外面那些还在围着火堆跳舞的年轻人们都慢慢地止住了脚步。
一时间这里安静得简直不像个即将有什么喜事发生的帐子,倒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了。
在满室的沉默中,杜云歌这才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开口:
“本门主虽说在武学一事上造诣不深,比不得我妙音门开山宗主杜抱琴,能于万军之前一曲退敌、千人之中取敌将颈上人头犹如探囊取物,但是真不巧,我对分辨气味这方面还是很擅长的。”
——毕竟打小就吃得好。
杜云歌好几年前有段时间特别喜欢边塞的瓜果和烤羊腿之类的东西,说是喜欢那种塞外的风味,妙音门便要花大价钱天天都往忘忧山上送这些玩意:
早上还连着枝叶藤蔓刚从树上或者地里取出来的东西呢,在各地轻功高手合力接龙运送的条件下,当晚就能运到忘忧山山脚下;一只上好的羊在被缚了四蹄之后,运到半路便要换马车,由重金特聘的胡人厨子在车上开始宰杀烤制,运到山脚下之后再换人,提着下面垫有余炭的烤盘一路飞奔上去,等来到饭桌上之后,正正好是一条外酥里嫩、鲜香可口的羊腿。
当年的杨妃可能都没这个排面。杨妃吃的荔枝只不过是要跑死马而已,到她这里就要用轻功卓绝的人力来运送了,花的钱更是流水一样地就这么撒了出去,也不知道当年这个消息被各大门派知道的时候,那些超级想知道妙音门如此之多的轻功人才到底都是怎么练出来的掌门们心情如何复杂。
后来杜云歌知道了要花费如此之多的人力和财力之后,便忍痛戒掉了所有的这方面的喜好,当晚是抱着薛书雁的胳膊边哭边睡的,梦里都想把薛书雁的手当成烤羊腿来啊呜地咬上一口。
当年吃到的东西有多原汁原味,眼下这些东西在杜云歌的眼里便多破绽百出。她点了点秦珊珊面前的那碗羊奶奶酪,道:
“这是见血封喉。”
惊得秦珊珊当即便失手把碗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就好像老天都在帮杜云歌一样,这碗看起来香喷喷然而内藏玄机的东西一落地,就有只从外面溜进来的小狗循着香味颠颠儿地跑了过来,往地上舔了一口。然而不多时之后,它便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毒发身亡了。
这样一来,秦珊珊终于完全抛弃了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她又惊又怒地起身,对着阿扎马特喝道:“叔父!这么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害我?!”
杜云歌继续对着面前这张桌子上的菜品边指点着边道:“这块羊腿上涂着的是金钩一吻。”
“瓜果上的就厉害一点了,想来应该是七步断肠散吧。”
她每认出一样东西来,阿扎马特的脸色便愈发难看一分,直到杜云歌在指向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的时候,才沉默了些许,随即抬眼,认真地开口疑惑道:
“这个我认不出来,烦劳解惑。”
阿扎马特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了。他背在背后的那只手悄悄比了个手势,外面火堆旁的人群中便偷偷溜出去了个人,点燃了一根长长的火线,好像要引爆什么东西一样。阿扎马特一瞥之下看到了他的杀手锏没有失效,便冷笑着看向杜云歌,心想,就算你妙音门门主绝顶聪明,也还是血肉之躯,定然不能在当年令五胡联军都闻风丧胆的红衣大炮的弹药之下存活,既是如此,让你知道点东西又能怎样?
“是砒/霜。”
“怪不得。”杜云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连带着看着阿扎马特的眼神都有点怜悯的意思了:
“这个毒……恕我直言,太穷酸了,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阿扎马特:……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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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陶安《咏苏守义妻齐氏》:金石可朽,言弗忍忘,冈陵可移,义弗忍伤。九原当见,以死自明,永谢膏沐,魂离室堂。欲拯何及,举族悲惶,行高千古,事昭一乡。
恍然·二合一
当前面的帐子里已经慢慢地静如一潭死水之时, 薛书雁已经趁乱潜入了后面盛放物资的帐子里。这是当天下午她和杜云歌就已经提前商量好了的安排, 阿扎马特再怎么猖狂, 在秦珊珊这么多年的牵制下也没能攒住多少家底,怕是全副身家的东西里最值钱的也就是九霄环佩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让薛书雁一人偷偷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