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内间的美人榻上和衣而卧了。薛书雁就坐在她的床边,半阖着眼睛握着她的手,似乎也在闭目养神的样子,这倒是让杜云歌的心里也好受了些。至少有人陪着她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真的有了睡意,便就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凤城春和夏夜霜来给这两人送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一同闭目养神的画面,这可让两人犯难了:
要是把她俩就这么生生叫起来吧,似乎有点不太人道,连薛书雁都在浅眠了,看来一路走回来的确让两人累得不轻;可是如果真放她们这样睡过去,那万一饿坏了可怎么了得?
思前想后,两位护法只得把饭食放在饭盒里,盖上笼盖保温;又对着侍女千叮咛万嘱咐,再过个半刻钟就把两人叫起来用饭,可千万别再睡过到晚饭的钟点,那未免也太怠惰了。
然而如果两位护法愿意近前几步细细查看的话,便能发现薛书雁并未睡着,但是也并没有清醒着。能让她落入眼下这境地的原因很简单:
和第一次梦到前世之事的杜云歌一样,她魇着了。
薛书雁素来很少做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又有说,多思多想才会多梦。可是不管从哪个说法来看,薛书雁怕是都和“多梦”这个词没法扯上关系:
她日间事务排得那叫一个满,而且还要兼顾习武之事,哪里还有什么多思多想的闲工夫呢?再者,就算她偶尔做个梦,梦里也全都是杜云歌,因为这便是她日间的唯一所思了。所以她做梦的时候本就很少,更是从来罕受噩梦的困扰,可能这就是武疯子们才能享受的待遇吧。
直到今天,薛书雁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噩梦了——
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何家庄中,周围一片烈烈如火的大红色喜幔,龙凤描金的喜字贴在大门正中,宾客络绎不绝,来往如云。
薛书雁立刻就知道这是梦了,对自制力足够强的人来说,哪怕在梦里,这种人的思维也一样能够清晰得很:
毕竟曾经盛极一时的何家庄在何蓁蓁和杜云歌打完了生死擂之后,当即便树倒猢狲散,新近走马上任的秋护法还在山下处理这个烂摊子呢。
哪怕她还没来得及亲眼看一下何家庄的现况,也能想象得出来那里定然一地狼藉,满目荒凉,怎么还可能有这份体面能办得起一场婚事?
等她再定睛望去,便更确定这是她的梦了:
梦里竟然还有个活着的、能喘气儿的何蓁蓁。
今天的她也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只是没有戴盖头,长发高挽成灵蛇髻,端端正正地插着十二股的金钗,正手执长长的红缎含笑站在何家庄门口呢,一看就是要和女子成婚、而且还是负责迎亲的那一方的装扮。
还没等薛书雁把“不知道谁这么倒霉,竟然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的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成型,那个万分熟悉、哪怕在梦里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身着价值千金的云锦嫁衣、盖着洒金红绸盖头的杜云歌便在何家庄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轿子,来到了何蓁蓁的面前。
何蓁蓁本来生的也不差,只是眉目间总有点怨毒又阴狠的小家子气而已,才会让人莫名有种不顺眼的感觉。今日在这大好的喜事所带来的欢乐氛围下,这点令人怎么看怎么心里难受的感觉竟然也磨没了,两人和和美美地并肩走入大堂,在诸多宾客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端的是一派喜庆气象,佳人成双——
薛书雁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她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面色都变得不太对劲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伸出手去,试图拉住杜云歌的衣角,让她离这个火坑、离何蓁蓁这种败类远一点,却未成想她的手直接就穿过了杜云歌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片红色的雾气一样,当场便抓了个空。
就在薛书雁的手穿过了杜云歌的衣角的下一秒,周围的景象飞速地模糊旋转了起来,就像是一副被晕开了的水墨画一样。等这些缥缈的雾气再次凝结成形后,薛书雁发现,她周身的地方又变了:
这里满目大红色的锦绣堆积,长长的纱帐从床上一路拖曳至地面,缀着的灿金流苏委顿在床脚,一看就是新婚之夜的洞房之地了。
只是原本应该按照正常流程挑盖头、喝交杯酒再入洞房的这对新人,完全没有半点要把以上流程进行到底的意思。杜云歌早就面色苍白地在床上昏睡了过去,伫立在一旁的何蓁蓁又往香炉里加了几块色泽诡异的香料,随即杜云歌的眉头便皱得更紧、却睡得也更沉了,鬓角甚至已经悄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从她那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唇边悄然吐出两个轻微的、落在薛书雁的耳边却如若雷鸣的字:
“……师姐。”
这个何蓁蓁虽然没能听清杜云歌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只是看她的那个口型,也能知道叫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冷笑了一声,用染着水红色蔻丹的尖利长甲戳了戳杜云歌的颈侧:
“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我就该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