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快,但并不单是喜悦的那种心思,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明白的紧张和压迫。
“是啊, 是啊, 我这种败类, 去哪里都是遭人嫌的。”屠酒儿抽了抽鼻子,“世间已无我的容身之处,我不如自绝经脉, 了断这条贱命!”
“你……”明漪一听屠酒儿说这话,顿时有点急了,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斟酌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你……你要不还是试着活活看?”
“噗。”
屠酒儿没忍住破涕为笑。
这世上,恐怕真的只有这小道长一个人笨到肯相信自己说的所有话了。
她突然弯下腰,抱住了坐在轮椅里的明漪。
“阿漪,”屠酒儿将头枕在明漪肩上,看着她鬓边的碎发,趴在她的耳边低语,“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的。只是今日阿蛮拿话刺我,我真的很难过。”
明漪脑子有点糊涂。她此刻突然就再也想不起来那些师尊的训话、道门的准则,以及那些该不该能不能的问题,她只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小声说:“不是嫁人去了么?”
屠酒儿在明漪的肩窝里蹭了蹭,舒服地眯起眼睛,软糯地答道:“笨蛋,嫁什么嫁,我这辈子只嫁给你。”
“……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等哪一天你想通了,愿意还俗了,我们就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子。我再也不骗人,再也不撒谎,也不会再自私,不会再贪玩。我穿最普通的打了补丁的布衣,扎大婶们很喜欢但特别丑的方巾,一个媚眼都不乱抛,只给你一人做真正的贤妻良母,你说好不好?”
明漪的鼻子蓦地酸了。
这个时候,她却想到了两年后。
若她答了好,若她执意让狐狸留在了身边,她便注定会再次被师尊拿来利用,以至她再一次被迫亲手杀死她,青丘那一家子无辜的妖也都逃不过这劫数。那只朝气蓬勃的画眉鸟,那位和善温柔的二姐,还有她家那对讨人喜欢的双亲……纵然她愿意跨过阴阳之道与天敌身份去接受什么,可就为了屠酒儿和她的家人能好好活着,也绝不可以对她许诺任何东西,甚至不可以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横在她二人中间的阻隔那么明显,明显得完全没有办法忽视它们,也没有办法欺瞒自己,去孤注一掷地逆天而行。
明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控住自己微颤的声音:“你我心知肚明,我并非你的良人……”
“阿漪,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了是不是?”屠酒儿搂紧明漪的脖子,鼻尖埋在她的颈肩。
“没……”
“算了,你还是别答了。你根本就不会说谎,你就是喜欢我。”
“厚……”
“厚颜无耻是吧?”屠酒儿抢了明漪的话,娇嗔着哼了声,“你说我厚颜无耻也好,一厢情愿也好,我这次就偏要自作多情一回。”
“……我要回去了。”
明漪不知该再说什么,低下头慢慢推开屠酒儿。
“阿漪,带我一起回去吧。我的贴身东西都拿回青丘了,这次是赌气出走,什么都没带,光溜溜的一身轻,你可不能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破木屋里吹冷风啊。”
“难道我拒绝,你就不会跟过来了么。”明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屠酒儿咬着嘴唇想了想。
这是变相的答应了么?
“来时注意一点,”明漪把着轮椅由屠酒儿身边经过,缓缓挪向玉虚宫的方位,“师尊安插了眼线在我周围。”
嗯,是答应没错了。
“我会注意的。阿漪,要等我呀!”屠酒儿踮起脚尖朝明漪挥手。
明漪背对着屠酒儿,极为浅淡地笑了一小下。
狐狸还纠缠着她,按理智来说她应该为此苦恼不堪,然后殚精竭虑地去思索怎么摆脱她才对,但她又实在抑制不住那股子期待与欣喜。就像关在笼子里一只小猫,饶是你把笼子焊得再结实,它还是会由铁栏缝隙中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穿过阻隔,轻轻地挠一挠你的手背。
更甚带着点禁忌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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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漪回到住处后,硬是撑着站起来,先收拾了一下床榻,把褥子的褶子一丝不苟地抚平,又摆弄了一番圆桌,茶壶放左边好看一点还是右边好看一点都让她想了很久。
收拾完桌子后,明漪来到墙边,把挂在墙上的什么紫金葫芦、铜钱剑、三清铃都取了下来收进大柜子里,将柜门锁了个严实。
环视一周。
似乎还有什么不妥。
虽然每一处都很整齐很干净,但放眼过去,依旧有些不好。明漪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出哪里出了问题,她怕时间来不及,连轮椅都不坐了,随便捡了根木棍当拐杖就出了门。
这一晚仍在下雪,明漪拢住胸口的斗篷,小心地不让冷风顺着衣袖缝窜进去渗到背上。
然而后背的伤口还是被冻得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