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的眼中也有细碎的金色流光,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轻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有一刹那的晃神,她已经平静地开了口,是谈论公事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我要你把何氏从上到下全部交出来,然后永远离开蓉岛。”
墙上撕裂的那一处像伤痕一样,陈年旧事被重新掀开,没想到内里竟是这样的不堪。母亲当年是否知晓枕边人如此心如蛇蝎?他们母子二人的半生这般可笑,母亲奉上感情与青春,不过是成全了父亲的野心,而他活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之下,这十年的心血更是荒唐。
他说:“我说过何氏是你的。”
宝姿点一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他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她转回身来,向前走近了几步,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不过短短的一点距离,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她慢慢地将那枚戒指从无名指上褪了下来,冰冷的指尖有一点颤抖,她只管把那戒指轻轻放到桌面上,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千百遍,酸涩得像吞下了一杯苦药:“世庭,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世庭永远有一种赤诚,爱的人一定要留在身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是她眼见父母近三十年的爱恨纠葛,早已知道深情在时间面前最为脆弱无用。他的血热和情真,她一样也承担不起。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四个月后,蓉岛
林英和的女朋友去了加拿大滑雪,隔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跟她通完电话时已经过了午夜。蓉岛的生意进展得十分顺利,不知何世庭用了什么法子,总之他当真摆平了何氏黑白两道的人,将生意尽数交到了宝姿手上。合并之后的许氏与何氏在商界独大,许宝姿三个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蓉岛已有十足的分量。
何世庭当真离开了蓉岛,有传言说是去了日本。宝姿像是浑然不记得这个人,他只能从佣人定期清理出的空酒瓶里,窥见一抹情深缘浅的寂寞。
如今生意上了轨道,他也准备启程回槟城。这段时间宝姿几乎住在公司,他三日后就要动身,也不知道临走前还不能见到她。
许家老宅二楼的露台极为宽敞,他顺着那走廊往自己的房间走,却瞥见露台的边缘有绰约的人影,推门出去,果然看见是宝姿站在那里。
华南冬天的夜里也十分清冷,寒气侵人,宝姿却只在浴袍外披了一件羊绒开衫。林英和走到近前才闻到浓浓的酒香,石头栏杆上还放着一只高脚杯,她右手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看见他来,扬了扬眉,顺手轻轻点了一下,磕去早已燃尽的烟灰。纷纷扬扬的白灰在清华如水的月色下幽幽地散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说:“我记得你是不抽烟的。”
宝姿莞尔一笑,“是不抽。没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你们怎么那么喜欢。”
林英和看见她的手边还摆着一只银质打火机,那上面的纹饰被月色照得分明,是两个小小的花体字母,J.H.。他不由得在心底叹息,口中说道:“宝姿,你不能这样。喝酒也要有个限度。”
宝姿微微地眯起眼睛,仍是漫不经心的笑意,“你倒管我?你比我还小。”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低头一笑,“我有分寸,最近已经不大喝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到机场去送你。”
他说:“许大小姐,忙你的去吧,我还要你操心不成?”
宝姿在小小的铁盘中将手中的烟按熄,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大海,脸上慢慢敛了笑意,她说:“那替我问老爷子好。”
今夜是十五,漆黑夜空中高悬的圆月倒映在海上,粼粼的波光直向天边涌去,任那潮声此起彼伏,皎洁明月岿然不动,海角天涯也不过只是眼前的一瞬间罢了。林英和点了一点头,却看见宝姿拿起那只打火机,顺手向远处的大海一丢,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屋内。
七个月后,京都
暮色四合的天空铺满了绚丽似绸的晚霞,落日已沉沉坠向岚山的尽头,层层密密的云朵尽数染上了如泣血般的绛红,天地间弥漫着一种长日将近的落寞。
和式房间里的浅色榻榻米被夕阳斜照的余晖照得暖意融融,可是那暖意也正随着日色一分一分地褪去。晚风渐起,院中的竹影森森摇动,那簌簌的轻响落在耳边,恍惚中竟有一种落雪的错觉。何夫人放下茶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何世庭见惯了她这把半真半假的温柔声气,只管不动声色地问道:“姨娘找我有什么事?”
何夫人一身素服,神色也十分哀婉柔弱,垂下眼睛低声说道:“老爷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只求大少爷给一条活路。这几个月以来,您手下的人一刻不停地四处找绍庭,到底是有什么事?”
何世庭说:“绍庭是我弟弟。姨娘手段了得,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何夫人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总是叫我姨娘......其实我同你母亲一样,都是明媒正娶的何夫人。那些年,我真的很羡慕你母亲,出身这样好,人长得又漂亮,连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