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一个妇人,几个娃娃,遇着大事能有啥主见。得此良机,还不给她趾高气扬可劲儿整治起来。
张大娘面色焦虑心慌意乱,快步躲进房与自己当家的商量对策。眼下张家的院中只得几个孩童在玩耍,厨房那头能听闻锅铲翻炒声,烟囱也不闲着正往外冒烟。嗯,想是张大嫂在厨房做晌饭。
这座院子,袁少安是头一回来。院子不大不小,堆放的杂物不少,晾晒的衣物也比她家多了许多,院中最空的一块地上摆了几把长木凳,上头铺了两床被子在晒,占了不少地方,愈发显得整座院子逼仄不已。想必一大家子的生活就是如此。
因此,几人到了厅中,愣是没找着能坐的地儿,亏得袁少安还寻思着一会儿要不要让几个冒充官差的家丁小哥坐下来装装威风……
呸!
威风耍不成了,只能拔开嗓门营造气势了。袁少安给张顺德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定定神,喊人,
“爹娘,你们在干啥?官差大哥们要回去给县太爷交差的,都等不及了,你们不想照做,就出来跟他们回县衙吧,咱们到衙门理论去!”
此言唬人唬得不行,平头小老百姓对官府哪个不敬畏如鬼神,吃饱穿暖无病无灾没事能拉拉家常就是过了好日子,谁愿意惹上官司?他们理亏的一方去了官府能落个好?
如此,张顺德的话音才落,那两个老的便匆匆出了房。张大叔见场面果真如张大娘所言,有几个粗眉瞪眼的形似官差的汉子,心下不免害了怕,却仍是不甘心,对着张顺德破口怒骂,
“你这个畜生!竟敢把亲爹娘往官府告!你——”
今儿可不是来听他们吵架的,少安翻个白眼,朝身侧一名小哥挑挑眉,对方会意,也强自装出气场,吼了一记,
“够了!要吵等去了衙门再吵,我们公务繁忙,没空听你们喷唾沫星子!”
这陈家的家丁小哥演起戏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按少安事前交代好的演出,横眉怒目嗓门粗狂,吓得那两个老的一阵哆嗦,院中的娃娃们觉出怕来,蹬蹬蹬跑进厨房找娘去了。
一时,厅中气氛很是紧张。因为吵闹动静够大,在堂屋躺着的张老大也听了个大概,半残了还不消停,也扯开嗓子加入阵营,
“张顺德你个臭小子能耐啊!敢去告官!爹娘真是白生养你了!有种你就进来!我——”
“吵够没有?!有完没完?!当我们官差死的吗?你们要么赶紧按大人的意思交出地契田契,要么就跟我们上县衙门跟大人说理去,别在这瞎费我们工夫!”
呃,想是那位家丁小哥戏瘾上身,并未按照少安给的指示,完全临场发挥,非但镇住了场面吓住了张家人,连带着袁少安与张顺德也一并抖了一哆嗦。
喂喂家丁小哥,你这样强行给自己加戏,咱们没得工钱算的哟!
没见过世面的张家两老,如何知晓眼前这几个凶巴巴的“官差”其实身上穿的是家丁服,所谓的官差大爷不过是冒牌货,被为首的那个看似头头的吓飞了魂,一想到他们微薄印象中的县衙门挨板子有去无回这般那般……真是,强自镇定也无法了。
“官爷,您就饶了小的们吧,地契我给就是了,千万别抓我们去官府啊!”
张大叔吓破了胆,颤颤巍巍滚回房,取了地契田契出来,
“这两张就是村外边的半亩田和一块地的契纸……”
张顺德接过来,与少安凑到一块儿细细辨认真伪,双双点头之际,那几名“官差”也长长松了口气。
“哟!这不就结了嘛!多打点事儿!我还真当你们想去县衙门长长见识咧!好啦,事情办完了,我们几个要回去复命了。”
语毕,几个小哥抬腿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回身瞪着张氏两夫妇。
“哦,县太爷还有交代,说你们要是交出地契那就还算是良民,这回就不给你们备案了。往后做人厚道点,否则有你们这些刁民受的!省得没?”
“省得了省得了,谢谢县太爷,谢谢官差大爷!”
虽然极是不甘,在官差大爷们的威势下,小老百姓的张家人只好顺从屈服,谁叫他们本就理亏呢!
这下子,可真是吃了瘪还亏大发了!
旁的不说,既是与小儿子积怨成仇,连带的,与耿家甚至袁家都算撕破脸了,虽然他们并不很在乎这个……主要是田地分出去,往后他们几个孙子大了,日子会越发难过……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往后他们就算日子再艰难,也不会有人可怜相助罢!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目光短浅贪婪成性的因果报应。试想,他们当初若善待了耿秋梅,如何会有今日这番局面?那样,就算他们田少地少,将来日道艰辛,总也有耿家这门好亲家帮衬一二……
只能说,咎由自取。
从张家出来,回去的路上,袁少安与张顺德对那几位帮忙的家丁小哥是又谢又叹,连说他们戏演得好,今日多亏了他们出手相帮,回去要好酒好菜招待以示感谢……
几位小哥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