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之活尤为繁重,杨屠户几人显然已有些忙不过来,张顺德观摩良久,早就跃跃欲试,没等大伙儿开口,主动撸袖子上前,
“我来我来,杨叔,有啥需要我帮忙的直说,两头猪整起来挺费劲的吧。”
对方闻言,递了刀给他:“你学着点,像我刚才那样,往这个方向刮毛,我给你浇滚水。”
许是张顺德头脑手脚灵活,又或许刮毛开膛本身不是多难的技术,在几位大叔的指点下,少安这姐夫有模有样地干起了活,原本安排的是让他先多看多学,如今竟是直接上手实践了。
少安在一旁看着看着,再次忍不住感叹:您恐怕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呀大姐夫!
回到家中,天色已灰蒙蒙亮起来,少安连打数个哈欠,拭去眼角水渍,在井边打冷水草草清洗脸手,强忍透心凉的冰寒,回房宽衣脱鞋躺进被窝,全身的寒意过了好一瞬才得以驱散,等手脚回些温度不那么僵硬了,才敢伸出去抱抱里侧那人。
被扰了梦的耿秋月嘴上出口的就是不乐意:“收手,冷死了你!”骂毕,思及今儿是自家姐夫上工的日子,给点好态度询问起来,
“怎么样,姐夫过来了没?”
被嫌弃的袁少安的手并未收回,而是作恶地往佳人热乎乎的颈间探去,一下子把人冻得直缩脖子打哆嗦,被下细腿一划拉,朝可恶之人踹一记,随即挪挪身子躺入恶人的臂弯,找个最舒服的位置窝好。
少安享受着软玉温香抱满怀,扯扯笑闭上眼回道:“来了,可有干劲了,我看他是真想干这行。刚杀了两头,你也该听到声响吧,这会儿都正好出发去镇上了……我让他给家里带了肉和猪红,哦,也给你留了根大肠。”
秋月点头,小脸往少安怀里蹭一蹭埋一埋,长叹一声:“唉……往后我姐也要跟我一样了。”
被蹭的人爽也不解,问:“一样啥?”
“一样嫁了个杀猪的。杀猪的隔三差五就要半夜三更起床,我们可不就得被吵着睡不好了么……”
这小妮子!
少安失笑,搂紧了总爱编排她的耿胖妞,抗议:“切,人家明明是养猪的。而且姐夫起了床就得出门一整天,我起了床没一会儿就能回房,完了你又能躲我怀里压我身上,多不一样嘛!”
“谁要压你,只有你自己爱压人,色狼!”
“嘁,人家就随口一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你才是色狼好不。”
第83章 状况
出了年,初春的气候渐渐有所回暖, 虽仍是阴冷, 总算有阳光倾洒了。在江南, 每年两季谷稻种植, 春季的播谷集中在正月下旬, 秧苗长它半个来月,二月就能插秧, 接下来进入雨水丰沛的三月,庄稼人们也就算完成春种的一半劳作。
故此, 在接下来的几日, 泡种,田角圈土, 引水,翻锄,播种, 接着犁田翻耙,灌溉放水, 施肥踩熟, 预备插秧,是庄稼人的要务。
凤凰村大小也有百来户人家, 田地有多辽阔无需多言。所以,耕田犁地的主要劳力——牛,不可或缺。一般来说,一头牛每日至少能完成一两亩田地的翻犁, 若是往田里放过水,土泥浸软更是能高效些。
然而牛可比猪值钱,养得起两头猪的不见得养得起一头牛。好在凤凰村虽人多田多,毕竟生活条件不差,养了牛的人家不算稀少,有母牛的生了牛犊,或者养大用于出租,或者直接变卖,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如此,无牛的人家,耕田耙田自是找养了牛的人家帮忙,给些劳务费,或者再整一桌好的请吃一顿,省力又省事。不舍得多花钱的,就只租牛借工具,自个儿辛苦些把田耕了。也有不少人家一分钱不愿花的,全家出动,扛锄头卷裤腿下田,一点一点锄,一点一点锄……
在这全村上下紧张忙碌的农忙时节里,袁家的闲适再次尤为凸显。
往年在娘家,即便多不喜欢,耿秋月也是要下田去帮忙的。当然,光是踩田插秧,也够她如此爱干净一个娇滴滴姑娘家受的,就不提那些挥之不去防不胜防的蚂蟥毛虫爬田狗啥的,下田泡上半日,那双脚都不想要了……
而今时不同以往,秋月嫁到袁家后,诚如袁少安所说,根本无需种田下地。这段时日,她这新媳妇干的家务活,来去不过是洗衣洗碗烧火,偶尔扫扫地摘摘菜……
水不用她打不用她挑,柴不用她打不用她劈,菜不用她烧猪不用她喂,还时常有肉吃,每日大把时光与自己那冤家打情骂俏,日子过得分外舒适,是她想要的生活没错。
与耿秋月相反,对于勤劳惯了的人而言,闲久了反倒不自在。她大姐耿秋梅调养身子数月,年前就已大好,如今干活下地样样利索。
样样利索的耿秋梅,可不就把家中半亩田的播种要务全数揽过来。毕竟现下张顺德要慢慢适应屠户角色,白天多在外奔波谋生,傍晚归家还得稳住劈柴挑水的优质女婿形象,如是再紧巴巴抽空下田忙这忙那,多强健的身体也难不叫人心疼。秋梅向来贤惠体贴,自是不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