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八分满的一勺药,耐心地吹了吹,又细心地低下头用嘴唇轻轻试探了下温度,见合适才喂到康定嘴边。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下来,康定只觉眼前这人真是好得不得了,她的心也好像碗里的药一样,被汤匙拨动地起了涟漪。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在钟青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好像再苦的药都不苦了呢。
才怪。
看见眼前的人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钟青脸上表情没变心下却暗暗发笑,手不停地塞了颗蜜饯,见康定又喜滋滋起来又马不停蹄地喂一勺药进去。
这个人真是可爱得想让人把她囚禁起来,然后,天天投食啊。
就在这来来回回中,康定却是看见她白皙的手上的一块红肿,心急之下她一把抓住钟青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无碍,不过是烫伤罢了。”钟青眼睛笑得弯弯的,“驸马是在关心本宫吗?”
康定瞪她一眼,嗫嚅着嘴唇喃喃道:“这种时候还和我开玩笑。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一天在做些什么,竟然能让你烫伤!要不全部都赶出去换批懂事的吧!”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好像底气越来越足,康定眼珠骨碌碌得一转,抬起头笑眯眯得说,“你看我怎么样?”
“本宫看驸马不错,明儿来钟粹宫报道吧。”钟青煞有其事得点点头,像是非常赞同这个想法,“驸马就先从给本宫端洗脚水开始吧。”
康定吃瘪,眨巴眨巴眼:说不过公主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见眼前这人终于乖乖得不再找茬,钟青柔柔得抽出自己被对方攥着的手,“先喝药,乖。”
“公主,”康定头埋的低低的,但即使低着头也挡不住她耳尖的通红,声音也有些闷闷的,“你对我真好。”如果不是因为感激就好了。
“你是我的驸马,我对你好那是应该的。”
康定皱着脸吞下最后一口药:“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钟青挑了挑眉,用手帕轻轻地擦拭掉康定嘴角的药渣,十分上手地喂了一颗蜜饯:“只要驸马乖乖的,自然可以一直这样。”
拜托这哄小孩的语气是什么鬼啊!我是幼稚园的儿童吗?康定气鼓鼓地一口咬下蜜饯,顺势咬住钟青的手指,还挑衅地舔了舔。
钟青也不恼,抽出手指,笑了笑,“几天不见,驸马倒是把年年咬人的功夫学了个十足十。恩后生可教。”
康定瞪大了眼:好像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怎么办?!
钟青见康定不再故作纨绔之后越来越可爱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温柔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掐了掐康定的小脸蛋,掐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对一个大男人(?)做了对小孩子做的动作,面不改色地说:“驸马皮肤不错。”
纵使康定已经慢慢在接受钟青的亲近,突然被人偷袭了脸蛋还是让她有几分措手不及,但是听见别的女人夸自己皮肤好,她还是下意识傻呵呵地回应:“那当然了哈哈哈哈。”
真是…傻呢。也不知道自己看上这个人什么。
钟青起身,“既然驸马醒了,明早便同我一起去见父皇吧。”
提起皇帝,康定才想起来她想对钟青说的:“对了…那天宴会我见父皇的面相似乎不太对劲。”
钟青不敢轻视康定的话,有些着急地问:“什么意思?”
“父皇似乎是中了毒,但是具体的…我仅凭望也不敢确认。”
“那劳烦驸马明日替父皇诊断了。”
康定咧嘴一笑:“那是自……”语音未落,她脸色突然煞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整个人一下倒在床上,手捂着腹部蜷缩成一颗虾米。这是第二次发病,来得比第一次更猛,病发的位置也从肝蔓延到肺部。
康定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却仍是喘不过气来,涔涔冷汗打湿了内衫。钟青心下一紧,整颗心脏仿佛被一根铁丝缠绕了数圈后用力地一攥。她连忙凑过去紧紧抱住康定。感受到一团柔软,钟青眉头一皱,但无暇想太多,眼前这人的状态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康定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紧紧地回抱着钟青。在钟青面前她不需要去假装,不需要做出自己有多么无恶不作,不需要一个人咬着被子让自己不准叫出声,不需要假装自己好像一切都很好的样子。她可以做自己,做康定。
康定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不停地低声嘟囔:“疼…疼…青青我好疼…我…喘不过气…呼,呼。”
钟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成渣了,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痛苦的人。她用手轻轻拍着康定的背部,温柔的哄着:“不疼不疼,我在噢。”声音戛然而止,她慌忙松开康定,手颤巍巍地探了探康定的呼吸,确认还有呼吸只是痛昏过去了之后钟青才长舒口气,眼泪也簌簌地往下落,哽咽地低声说:“吓死我了你。”
温柔地擦去康定的眼泪,抚平她即使昏迷了也仍然紧皱着的眉头。钟青见她的内衫都打湿了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已是夫妻也不用避那些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