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不会因为很多人说,很多人做,存在了很久,而变成对。我已经决定要读理科,决定要和临安分手。”她一顿,略带嘲讽,“从工人到暴发户这个阶级跨越已经够了,我是人,不是工具,不是手段,更不是你们攀龙附凤的......”
“啪”一声,麦郑氏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扇在麦茫茫脸上,她没躲,生生受了,脸上浮现出一个巴掌状的红印。
“奶奶!”麦更斯瞪圆了眼睛,之前妈妈让他别说话,他现在忍不住了,冲上去插到麦郑氏和麦茫茫之间。
麦郑氏气得发抖,指着桌子:“反了天了你,你就是因为这些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
桌面上摆着麦茫茫上高中以来的奖状,证书和奖杯,她得了什么荣誉从不放在自己房间,总第一时间交给麦诚。
麦郑氏颤巍巍地把水晶奖杯都扔到地上,三四座圆柱体滚了几滚,没碎,她又拿起一叠奖状,发了狠地撕,一张、两张、三张,红白的纸成了碎片丢掷到麦茫茫的脸上,边撕边质问:“还得不得意?”
透过纷纷扬扬的碎片,麦茫茫看到了多年前,初初见陈敏时,奶奶和爸爸都哄着她叫人,她板着脸就是不叫,她虽然不大,却也知道,爸爸去美国认识这个阿姨的时候,还和妈妈恩爱着。
她独自跑回房间拿妈妈翻译的书看,奶奶进来,刚开始还慈眉善目,见到她手里捧着的书就变了脸色,不由分说就抢过去撕了。
麦郑氏用衣架抽打着麦茫茫,“不准看这种书!不准学你妈妈!你妈妈是贱人......”
麦茫茫从小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又何时受过这种打?她却不闪避,眼泪含着,小声辩驳:“妈妈不是......”
奶奶走了之后,麦茫茫才让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她趴在地上,抽泣着拼好书页:“妈妈为什么不要茫茫......”
她用手背擦去泪水,可是擦不尽,“茫茫不哭,妈妈说的,茫茫要坚强......”
那时的眼泪铺填在她心里,久了,同委屈、不甘、怨恨一起,早结成了厚厚的冰,只剩下沉默,麦茫茫冷眼看着麦郑氏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
“不能撕!不能撕!”麦更斯急得扑上去,哇哇大哭起来,从麦郑氏手里夺回几张纸,“这些都是姐姐很辛苦才拿回来的奖,求求你奶奶,别撕!”
麦诚这才出声道:“妈......”
“你管什么!”麦郑氏抬起拐杖,把他逼退,“我在帮你教女儿!带更斯上楼去。”
麦诚把麦更斯抱起来,看了麦茫茫一眼,叹了一口气,上了楼。
“你要分手,那书别读了,也不用参加高考!下个月直接送你去国外学艺术,回来跟着你敏姨,进画廊或者艺术馆,蒋家一定满意这样的儿媳妇。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不肯就打到肯为止。”
麦郑氏正要让陈敏去拿藤条,蒋临安从门厅匆匆走进来。
麦郑氏敛了怒容,手抚在上下起伏的心口,撑起一个笑招呼他:“临安来了。”
蒋临安平时都会恭顺地叫人,今天只嗯了一声,瞥见满地纸屑和麦茫茫脸上的印迹,不悦地蹙眉。
蒋临安上前握住麦茫茫的手,冰凉的,他放进怀里暖着,心疼不已,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里,第一句话却说道:“茫茫,我不想分手,你不接我的电话,不肯见我......”
麦茫茫眼眶瞬间红了。
蒋临安温柔依旧,和以前她每每低落苦闷去找他的时候一样,和她半夜睡不着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一样,和他十四岁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时候一样。
可麦茫茫越盯着他,却越觉得他面目模糊,融融的和那些人重合在一起,一齐审判着她。
妈妈,人并没有逃脱自由的后果的自由。
麦茫茫忽而抽回手,遮了一下眼睛,再放下时,璀然笑道:“临安哥哥,是我错了,我们不分手。”
笑容灿烂得诡异,蒋临安怎么会不了解她:“茫茫,别这么和我说话......”
“这样才是好孩子,何必这么倔呢?”麦郑氏缓和了语气,牵住麦茫茫交到蒋临安手里,给她台阶下,老人的皮肤很皱很薄,像枯萎的花瓣,“这么多天没说话了,回房去好好聊聊吧,临安也别走了,让张姨给你准备客房。”
麦茫茫牵着蒋临安的手上楼,路过二层,书房的门开着,麦诚在书桌前给翻书念着,麦更斯担心麦茫茫,又想着要去跟顾老师说他今天有事,不能和他一起打游戏了,心不在焉。
他们身后的一格窗成为暗蓝色夜幕的相框,里面只有一颗星,孤寂地和麦茫茫遥遥相望。
麦诚习惯抑扬顿挫地读任何文字:“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昳江单调地流动着,吞进了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布满柔滑青苔的水底,有一条鱼吐了个泡泡,极小极迅速地上升、摇摆、膨胀,冒出水面的刹那,破裂消失了。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