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过后,对麦茫茫道:“这样已经很棒了,谢谢你。”
“不谢。”麦茫茫道,“你怎么会被关进来?”
他是渔奴中没有的西方面孔,她才有此一问。
“我是来自A国的记者。”安迪从口袋掏出记者证,“我到这里是为了调查海鲜产业链背后的非法劳工问题,我和我的同事已经在这座岛附近待了半年。”
“捕捞起来的海鲜会通过水运输送到欧美各个国家的供应商和超市。这条运作了多年的产业链涉及的利益错综复杂,渔业公司有腐败的政府和势力强大的黑帮作保,加本利海根本就是法外之地。”
人们不会想起,鲜美的晚餐会和他人的生命有着怎样的联系。精致陈列的商品掩盖了其背后的生产和权力关系。
阳光下总有阴影。点缀中产阶级餐桌上的阳光,在遥远的异国,给无数个家庭投下了深重的阴影。时间无返,历史却不断重演。
安迪讲述调查的经过:“我们刚开始靠近不了,几个月一无所获,从前段时间,我才潜入小岛,搜集了许多关键性的证据,但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收缴了我的摄像机,打断了我的腿,把我关在这。”安迪懊悔地抱住头,“白费力气都是小事,在加密的记忆卡里,有部分劳工作证的照片和视频。如果等到记忆卡被拿回渔业公司解码,很有可能会危及他们的生命。”
气氛紧张,麦茫茫宽慰安迪道:“你尽力了,不用过分自责。”
里卡道:“我们真的要认命了。”
相较于目前连能否活到明天也未可知的处境,尽力二字着实苍白。
顾臻握紧了麦茫茫的手:“先保存体力,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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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安迪是渔业公司的人最后一次打开这间房,往后两天,他们好像被遗忘了似的,没有食物,笼子里仅剩的一桶水也快要喝完了。
安迪看似身无长物,却令人意外地可以从衣服里拿出各式必需品,压缩饼干帮助他们度过了这两天。
他还带了固体的青柠味牙膏粒,早上分给每人一颗,笑言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是不变的习惯,为了维持无用的基本尊严。
安迪很虚弱,但也很健谈乐观,他只要醒着,就会和他们谈天说地,说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从贫困凋敝的尼日尔,到战火纷飞的叙利亚。他凭微薄的力量帮助过许多人,也看到过许多人与生俱来的、无解的挣扎与不幸。
里卡问他累不累,安迪笑笑说,谈这些的时候,他可以忘记自身的苦难。
他大四时,一度为实习工资、感情问题、同龄人的压力而苦恼,他喘不过气来,困顿迷茫。后来无意中读到了一段话,开启了他的记者生涯。
“查阅新闻就像把一枚海贝贴在耳边,任由全人类的咆哮将自己淹没。
借由那些更为沈重和骇人的事件,我们得以将自己从琐事中抽离,让更大的命题盖过我们只是聚焦于自身的忧虑和疑惑。”
安迪说:“我二十几年都在研究怎么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好,直到我看到,有些人没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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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
麦茫茫匀长地吐出一口气:“我曾经认为,像你这样一心向善舍己为人的人——”她直言不讳,“要么不存在,要么太蠢。”
安迪大笑:“多谢夸奖,其实我也没这么伟大。虽然新闻业备受批评,但还是很多人在奔走呼号的。”
里卡晃了晃水桶,摊手道:“没水了。”
“我们还能活三天......”
此时,安迪的手表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他正色,取下来拆开,里面有一枚信号器,以某种频率闪烁着绿光。
安迪注意着每一次光的间隔和时长,连缀拼合后,他认真地抓住麦茫茫的双肩,道:“相信我,我们都能逃出去——”他语无伦次道,“我是说,所有人,都会得救的。”
安迪的同事定位到了他的所在地,他道:“他和我约好半小时后在船的西南方向见,我们先出去,后续一定有别的办法。”
里卡为难地看着笼子的锁:“我们出不去呀。”
安迪轻蔑地道:“小儿科。”
他又掏出小工具,将锁轻而易举地敲开,一个个猫着腰,从笼门钻出。
顾臻在两天里已和安迪讨论过船的构造,他先一步去探测离开的路径的情况,麦茫茫和里卡搀扶着安迪,缓慢地落在后面,等待顾臻的安全信号。
墙壁远远地被敲了三下,里卡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他欲继续往前走,麦茫茫却顿住了脚步。
安迪疑惑地望着她,她想了想道:“安迪,记忆卡是不是在船长的舱室?”
安迪点头,随即惊道:“你要去拿?!不可以,太危险了。”
他拦住麦茫茫:“这不是你的责任,就算要去也是我去......”
麦茫茫摇头,兀自道:“虽然用好坏来评价人太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