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遮挡了视线,只听见外头人声乐声不断,卫兵提着箩筐跟在喜车后,一把一把往两边撒着喜钱,小孩大人欢呼震天。
这等喜庆氛围,姜萱心情也不禁振奋了起来。
一直到喜车绕城一周,重新回到州牧府正门前,一声炮响,稍后一会,“笃笃笃”连续三声门响,卫桓持弓准确将箭矢射在喜车门楣上。
礼官高呼一声“大喜!”,厚重的绣金大红帘子被撩起,一截子红绸被递到姜萱手里,喜嬷嬷一边一个,小心搀扶她下车。
其实姜萱还好,时下不兴盖头,虽头冠有流苏垂下,金灿灿在两颊摇晃,但她眼前还无甚遮挡的,看路看得很清晰。
握住红绸,一钻出去,眼前一亮,姜萱这才看见卫桓。
由于各种礼仪规制,他之前一直无法近前,最多遥遥瞟见一点衣角一晃而过,如今才看了个真切。
卫桓身着赤红二色的吉服,玄黑底色,领缘袖口下摆皆缀殷红,他高大身形和肩宽窄腰撑开了玄黑的稳重威严,浓烈的朱红在其上增添夺目艳色,愈发映衬得他肤白如玉,乌发红唇,俊美有如神人,夺目教人屏息。
他正直直抬目看着车辕上的姜萱,一双黝黑瞳仁深邃如同子夜,正隐有情绪涌动,泛着说不出的喜悦光芒。
一见姜萱,他立即要上前搀扶,被侧边的徐乾一把扯住,低声:“别急,别去啊!”
不是这个礼,这多少人看着啊!
卫桓这才站住了。
姜萱踏着脚凳下了车,踩在红毯上,礼官又唱,卫桓牵着牵着红绸,引她前行。
玄色背影很高大,他走得很缓很稳,一步又一步,周遭喧嚣震天,只两人之间这一片小天地却觉很安静。
心“怦怦”跳着,血液上涌,渐渐鼓噪了起来,说不清紧张还是什么的,反正捏绸缎的手心已隐隐有些潮润感觉。
姜萱定了定神,垂眸仔细盯着脚下,以防出错。
婚礼,昏礼,今人成婚之礼于黄昏傍晚举行,故称昏礼。
檐下的大红绢灯悉数燃起,一盏接一盏沿着廊道直通正厅,姜萱被卫桓引至正厅,宽敞的厅堂上红烛高照,钟鼓琴瑟齐鸣,中设一紫檀案席,席上布陈稷黍、酒水、白肉等婚礼用物。
再满堂宾客的注视中,侍女先捧来铜盆,让一双新人盥洗净手。
接着卫桓并姜萱对席而坐,执筷共用肉食,表示日后将同苦共甘。
然后就是合卺,不过如今这合卺并不是绕着手臂喝酒,而是新人彼此交换酒杯。
暖酒被倒进铜樽内,酒液清透,就是这酒樽有点大了。
她酒量本不大好,如今肚腹空空,要是烈酒怕猛灌下去会有点上头。
不过想来无碍,身侧一直有人盯着随时能扶。
姜萱这般想过,伸手和卫桓交换酒樽,却见他唇角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忙冲他眨眨眼睛,众目睽睽的,你得严肃点儿啊!
卫桓看明白了,只好闭上嘴巴。
姜萱这才放了心,以袖掩唇,慢慢将铜樽的酒饮下。
酒一入口,她大约知道卫桓想说什么了。
醇醇的桂花香,很淡很淡的酒味,却不是北地盛产并兴行的各种烈酒,远是江南远道而来的桂花酿,她最爱的唯一一种,冬季天寒偶会小酌。
不用说,是卫桓特地安排的。
他喝酒的动作也很缓,慢慢的喝下去,迁就姜萱的速度,待她一动时,才一同放下酒樽。
姜萱唇角翘了翘。
她空腹喝酒,脸颊登时微微泛绯,一双水雾蒙蒙么美眸又添氤氲,含笑瞟了他一眼,卫桓登时就欢快甜蜜了起来。
合卺礼后,接着就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卫桓脚下一动欲搀扶姜萱,可惜这活轮不上他,金嬷嬷领着侍女眼疾手快,他只得遗憾作罢。
三拜之后,最后是结发礼。
卫桓姜萱相对而立,喜嬷嬷小心抽出二人一缕发丝,仔细结在一起,而后用细细的红绸丝线捆住两端,最后持铜剪小心剪下,放置到侧边的簇新紫檀木小匣里。
匣子阖上,侍女无声福身,而后小心捧着紫檀匣子送去新房。
结发为夫妻。
视线追随着紫檀匣子,直到侍女身影消失在后房门,卫桓姜萱才回头,二人目光一碰上。
见卫桓黝黑眸中似有什么涌动,他冷峻早褪了,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
情绪激荡,眼前红衣似火的女子吸引住了他全部注意力。
就连礼官高声唱起,他都一时未动。
徐乾大笑:“礼成了,卫兄弟快快起罢,新娘子回屋再挑灯细看不迟!”
这么一起哄,众人大笑。
姜萱颊红似火,卫桓这才回神,一伸手扶起姜萱。
徐乾笑道:“卫兄弟,今日大喜,咱们可是要痛饮三百杯啊!”
“对!”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