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军力已全部剿灭, 这座位于淄水西岸的宏伟古城迎来它的新主人。
残阳如血,城内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戒严, 一队队兵士在身边快速经过,姜钰缓缓打马,沿着那条能十二车并行的宽且直长异常熟悉的青石板大街而行。
这条大街, 直通城中央。
城中央乃临淄中枢青州心脏——阳信侯府的所在。
恢弘阔大的列侯府邸, 巨大的红漆门扇和大理石条阶,两尊张牙舞爪的怒目石狮,眼前阳信侯府建筑依旧, 却早无昔日威严,门前凌乱一片。
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迹,断箭弃刀未来得及清理,不断有甲兵出入,里头甚至能隐隐听见喧哗和尖叫声。
守门的甲兵见了他,见礼道:“姜小将军!”
姜钰颔首回礼。
他仰头看头顶那块黑漆金字的巨大匾额,半晌,举步入内。
这一切一切的布局景致,非常熟悉,只熟悉中又添了一层陌生。他循着记忆中的路,最终穿过第二道垂花门,来到后宅的中路正院。
灰黑的檐瓦,粉白的院墙,这座五进五出的宏阔院落,正是历代阳信侯夫人起居之地。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座院落的一砖一瓦他都异常熟悉。
如今里头静悄悄的,恍惚间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照样奔进去,就能看见那张熟悉又温柔的笑脸。
但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这院子甚至已经换了主人,外表好似一样,但里头一切旧痕迹都已被新的覆盖。
姜钰没有进去。
静静站了一会,有脚步声近,回头一看是徐乾身边的亲卫。
徐乾奉命清理阳信侯府,府内大小的主子并下仆皆已驱赶至一处暂关了起来,在处理这批人之前,他特地遣人来问了问姜钰的意见。
姜钰没有意见。
沉默片刻,他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循旧例即可,不用理会他。
这不是他的家人。
姜钰也没考虑过见不见的,不需要再见,这座府邸的一切人事都已与他割裂。
故地重游,并未给姜钰带来多少欢愉,相反,他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直到两天后再见卫桓。
卫桓身后,薄钧等人抬了一口不大的红漆箱子。这箱子里头有石灰,里头放了两颗人头。
卫桓说:“走!我们回去给你阿姐报喜。”
他们成功复了仇,卫桓没有遣讯兵传讯,他要亲自回去告诉她。
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包括先前姜琨发出去的求援,攻打临淄之前他就已遣兵二十万陈于西北两边境,如今大局已定,马上就能走。
姜钰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说着,二人就快步出了门,翻身上马一扬鞭,往西城门疾奔而去。
卫桓连连扬鞭,他赶得很急,连日来的战事并未给他添上一丝疲色,他反双目湛亮,精神奕奕。
此趟回去,不仅仅是报喜,他还要迎接他孩子的出生。
算算日子,她快足月了。
卫桓心里很急,他知道不少人都会提前一点生产的,他怕自己赶不上。
他恨不得两肋生翅,立时就飞回去。
寻寻,等等我,我马上就要回到了!
……
姜萱怀孕已进入九月。
肚子不是特别大,但府医说大小均安,金嬷嬷也说头胎是会小些,因此她也不担心。
身材丰腴了些,但不肿,反愈发肌光胜雪,白里透红,看着更美了,一种褪去青涩娇妍绽放的美丽,薄氏和贺拔氏笑说,这胎怕是个小丫头。
金嬷嬷心里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但她不敢说,怕姜萱不高兴。
其实多虑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她和卫桓的亲骨肉,甚至乎,姜萱感觉卫桓似乎是更期待小闺女要多一些。
姜萱收回远眺城头外视线,低头看了看掌下高隆的腹部,微微一笑。
也不用人扶,她自己缓缓踱步。
姜萱不臃肿,行动虽较先前笨拙,但还是灵活的,她深知活动的重要性,因此即便月份渐大,她也从没停止过散步走动。
由于状态还好,所以她散步的地点多选在城头上。
也是想卫桓他们了。
正月中旬卫桓率大军出后,她就翘首等待,虽前线战报让人鼓舞安心,但到底还是十分牵挂的。
姜萱便把散步地点安城头了,一来活动;二来巡视防务;三来按捺不住挂心,想往东南方向望一望。
也不知有没有复仇成功?
也不知他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张岱伏诛了,就剩一个姜琨,如今兵临临淄城下,顺利的话,将能一举诛杀姜琨,成功复仇。
姜萱十分期待,她期待能在孩子出生之前,解决这桩血海深仇!
让新生将他们带入一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