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沈昕仙尊之位,但与魔道勾结迫害同门,实在是罪无可恕!”
“但沈昕是长白山门下,要定夺生死也要等长白宗主到……”
“……此话差矣,沈昕是仙门之辱,人人得而诛之。”
“天玄,清虚仙尊他不是故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开脱?”
“肃静——”
叮——
叮——
叮——
钟椎撞钟之声回荡在九重天的云层间,云雾缭绕、白日当空,诛仙台四周归于寂静,纷纷望向半空中的三尊佛尊神祗。佛光萦绕,流彩贯梭,三位佛尊眼中毫无悲喜,冰冷地垂下眼帘,将目光落在诛仙台上血迹斑斑的人儿。
眼神中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只可悲的虫。
接着,虫缓缓抬起头。
·
沈昕缓缓抬起头。
在感受到浑身剧痛之前,先是被眼前的一片白光刺瞎了眼,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一万盏白炽灯的中央,才要遭受着万灯瞎眼的酷刑。不过吐槽还未结束,他身上的剧痛就姗姗来迟,且一鸣惊人,迅速地卷席全身,连带着沉重发硬的肚腹一并发痛,猝不及防地让他重新趴回地上。
“呃……”沈昕“哈呼哈呼”的喘气,手脚自己动了起来,缓慢地环抱住自己完好无损的胎腹,侧卧着躺回冰冷潮湿的玉台上,再次睁开眼。
这一回,不再是一万盏白炽灯了,而是一张越来越靠近的黑脸。这人趋步前来,手紧握腰侧佩剑,似乎时刻等待一剑出鞘将他斩首于此。沈昕瘫在地上吐着血沫,眼神落在这人的脸上——小麦色的肤色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脸上五官虽都不算出彩,但也是周正,应该没动过刀子,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放在现代……
现代?
沈昕睁圆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出了问题,颤巍巍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腾地一声,脑海里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整个人都僵硬了。
操了。
他什么时候怀孕了。
“神尊,沈昕没死。”来的这人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目光冷冷地投向沈昕,冷哼一声,小声道,“竟然没死……”
这句话说的极小,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沈昕立刻看向这人,目光瞬间锐利,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目光对决间,记忆也不断涌入脑海。
他所在的这具身体也叫沈昕,是长白山门派下三位宗主之一,法号清虚,与昆仑派宗主首徒仇天玄结为道侣。虽是道侣,但却是沈昕没脸没皮求来的,当年桃花宴遥遥一见倾心,便不管不顾地求了师兄要嫁给这人。
与那些小说们里写的一样,仇天玄心里有个白月光,对贵为仙尊的沈昕瞧不上眼。新婚夜里得知白月光悲痛出走,便将新婚的道侣丢在房中,自己寻白月光去了。
“仇天玄……”
而面前这人就是仇天玄。
但不一样的是沈昕,被心爱之人丢在婚房里,自然遭到仙官诸僚嘲笑,可念及此人是心爱之人的心上人,他便忍住了杀心,为仇天玄洗手做汤羹,希望能打动他。然有一日,他正在屋中打坐,仇天玄忽然闯了进屋,不分由说地将他按在床上。
才有了这个孩子。
沈昕捧着自己的胎腹哆哆嗦嗦地挣扎,满脸泪水地翻了身,像一只被围攻的妖兽。身体里的另一句灵魂还在哀鸣,另一个沈昕在哭泣,悲嚎自己的冤屈,高呼自己的悔意,乞求着上天留下他的孩子。
孩子。
一夜欢好之后,仇天玄次日起身时眼中满是厌恶,套路般的认为是沈昕对他下了迷情咒,抓起衣物大步走出他们的寝宫,再次去回到了白月光的身边,留下伤痕累累的沈昕。
之后,就是不断的误会与错过了。
白月光其实是个黑白莲,喜欢的不是仇天玄,而是仇天玄的元丹,为了他的元丹不惜踏入魔界与魔尊勾结,故意将消息泄给沈昕,将仇天玄的贴身玉佩给他,诱他去魔界。沈昕为了爱人不惜自己重孕在身,一袭白衣翩跹踏入魔道,完全中了白月光的计谋。
于是,才有了如今一幕。
沈昕蜷缩着身子吐了一口血,眼神里极为无奈地收回目光,习惯性抱着自己的肚子,掌心下的腹部硬如磐石,显然快生了。后背一百仙鞭之痛痛的他头皮发麻,但忍痛的间隙,他也能胡思乱想一下。他是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穿书,而且还穿进这么一本不靠谱的《孕夫生子档案》,这个沈昕最后死得有多惨,他可是一清二楚。
肚子里的孩子被打成了血肉,他最后疯了,自爆元丹而死。
“唉……”沈昕缩的更紧了,整个人缩成一个大团子,捂着脸很是痛苦。
他不想被打死啊,更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夭折啊。
仇天玄垂眸打量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沈昕。原先雪白的衣衫眼下染透了血红,绯红发带束起的长发也完全散开,似一张漆黑的帷幕撒在他身后,凄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