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彻底了当,所以才能杀下西荒众魔的煞气,以半妖之身在魔族称尊,可对君微他却当真是轻重不得。
最初觉得带着她不过逗个闷子,顺道当做储备粮,后来只想随身带着护她周全,却不料步步走到今日,反而将她拖入了泥淖之中。
生平头一次,悔不当初。
“我那时候啊……”君微沉吟,“可真不懂事。”
整整一百年啊,她都以为自己的胳膊是被藤妖给吃了,怕得半步也不敢踏出琅山,甚至于是抱着必死之心才离山寻找先生,却压根没想过,先生之所以迟迟不回琅山,不是因为回不去,而是因为不想回。
大仇将报,几十年的韬光养晦终于要拨云见日,哪还顾得上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君微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
梦中所见,身为太子的慕容鲲以手指从额心生生取了她的灵识……与亲手杀了她又有何异?在梦里的时候,君微还不觉得常曦就是她,她就是常曦,可现在,却感同身受。
血液凝固般,身子一点点发凉。
冷不丁的,脸颊被阎煌揪了一下。
君微吃痛,抬眼看他,却见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若有似无的怜惜,可嘴边却带着促狭的笑,“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等事了了,我带你去城中最好的酒楼,点一桌好菜——放心,这次本少爷请,不记你账。”
“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君微口齿不清地说,“还是记上吧。”
阎煌没松手,看着她软乎乎的小脸被揪得微红,终于有了活气,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记上又有何用,你反正也没钱还,左不过以身抵债。”
君微一愣,突然想到,她原先是指望找到先生,向先生讨钱来还债的。
现如今,再没有先生能指望了。
原本就泛红的眼眶,温热袭来,泪如雨下。
这下轮到阎煌慌了,以为是自己下手不知轻重,弄疼了小姑娘,顿时松手,以手背贴着她的面颊,“弄疼了?”
君微拼命睁大眼睛,可眼泪还是扑簌簌往下掉,“我们……我们一定要阻止先生,好不好?”
她不能让先生再错下去。
那样,她就真的没有先生了。
“好。”阎煌揩着她的泪,温柔地许诺,“我帮你。”
这一仗,小妖怪能找出引子,不战而胜固然最好。
若是找不到,硬碰硬地战一场,他也势必得护她周全——当初他无力护母,如今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君微一抹眼泪,咬牙道:“好。”眼眸明亮,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有法子了?”
“在书上瞧见过,没试过,死马当作活马医,行不行?”
阎煌颔首,“行。”
她是真不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一个字“行”,天塌下来,最多由他顶着。
说做就做,君微原地盘膝落坐,双手捻诀置于胸前,两眼紧闭,运起气来,不多时莹润的光泽便从她的身体里浮上半空——那是她的灵体。
灵体比肉身的视力宽泛,目之所及完全由灵力修为决定,修为高深之人,寸步不移也能观尽天下事,君微自然是没有那能耐,不过是能将着王宫的方寸之地看得更清楚罢了。
正因如此,她才看见了勤政殿殿门外,身穿锦袍的男人。
是苏印。
他负手在身后,遥遥看向她所在的方向想——然而以两人之间的实际距离,以他肉眼凡胎,理应根本看不见君微。
一代名将,一位帝王。
此刻孤零零地沐在星辉月色之下,像极了他的自称,寡人。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本如明镜照人,突然间乌云蔽月,寸辉不剩,遥遥的,传来了隆隆战鼓声,透过长庆城外的密林,一点点传回王都。
阎煌凭栏看去,眉头紧锁。
宋宋所带的兵马已经与麓林大军交锋了——从人数上说,宋宋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夜,很快大军就会压境,与魏康的禁军交手,而一旦禁军失手,这象征着大沣王权的王都也就不复存在了。
事实上,阎煌原本并不在乎。
天下本就不姓苏。
他也不姓苏。
天下归谁,姓什么,与他何干?
可如今,他看了眼为了找出引子而拼尽全力的小妖怪,收紧了手指。
他或许不爱这中原这片土地,但他爱这片土地上的……人。
“微微,你且继续搜寻,若有消息,我会知道。”阎煌手扶着栏杆,对浮于半空的君微说,“但你记得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等我来。”
灵体状态的君微不解,“你要去哪?若是我找到引子了,要怎么才能告诉你?”
时间紧迫,她若找到了,就得立刻把身为引子的那个人带出法阵——也就是送出长庆城,这事儿她自己是肯定办不到的,定然要大狐狸帮忙。
阎煌俯身,手指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