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知道光茧之中的人是谁。
因为循迹而来的众魔全都贪婪地死死盯住她,每一双眼睛、每一副獠牙利爪,都在蠢蠢欲动。
“这是要小微微死啊!”獙老停在茧子下方,倾身将风烟波放下地,摇身一变,又恢复了翩翩少年的模样,只是一张清隽的脸上挂满了不相称的愁云惨雾,“这样下去,小微微非得被这些东西给蚕食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风烟波看向屋顶缠斗的两人,心知那是神仙打架,她就算出手了,怕也连根头发丝也摸不到,倒不如从小娘子这边着手,能救下她也是好的。
“你不是千岁的老古董吗?见多识广,总该知道有什么办法封印她的妖气,或者把她从这该死的茧子里弄出来吧?”
“她的真身是九叶金芝!这东西的妖气岂是一般人能封得住的?若是能封得死死的,当初夙先生就给她封死了。”獙老急得原地转圈,“你不是说鲛人的凝碧珠在小微微那儿吗?怎地也不管用了?”
风烟波也正奇怪于此,难不成那什么鬼公子竟强到能碾压凝碧珠这般的上古宝物?
“那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说着,风烟波提起双剑,脚尖点地腾身向上,举剑就劈向那发光的茧子。
獙老没想到她竟如此胡来,扑身阻挡之下,茧子还是被剑刃劈出了一道豁口。
从那豁口之中,能看见紧闭双目的君微。
“这不行了么?”风烟波试图甩开抱住自己腰身的少年,“你放开我!”
“你这疯丫头!莫不是要害死小君君吗?”獙老怒极。
不待风烟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先蠢蠢欲动的众魔像是苍蝇终于找到了蛋缝,纷纷一哄而上,这抢夺之中难免起了冲突,彼此之间也毫不相让,不管是魔族与羽人,还是族内之间,都毫不留情,手起刀落,血肉横飞。
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
风烟波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她完全未曾料到自己的冲动竟会铸成如此大错!只顿了一瞬,她就用力挣开了獙老,提剑冲向那群饿虎扑食般的妖鬼……
“阎郞!”风烟波分出一丝精力,喊道,“先救君微!”
血腥,腐臭,和铺天盖地的妖气。
早已在与夙天纵的打斗之中,差点丧失了自我意识的阎煌,只听见了两个字——
君微。
如同一道金光,穿破了层层泥淖,将他从愤怒与仇恨之中拉了出来。
他刹住脚步,一眼看见了已被重重包围的小妖怪,顿时心头抽紧,连身后夙天纵的进攻也顾不上管,飞身掠向半空。
夙天纵的掌风,紧随其后。
强烈的冲击,令阎煌向前一踉,嘴角沁出血来,可身形却未做任何停留。
金光凝在掌心。
他所经之处,非死即伤,无人能挡。
可是,源源不断的妖魔和羽人如闻到血腥而来的野兽,在升仙的诱惑之下,根本连畏惧为何物都忘之脑后,前仆后继地向着中心扑来。
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阎郞!”风烟波杀不进最内层,渐渐的,已经看不见被包围在中心的阎煌和君微。
而阎煌,也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除了君微之外的任何东西。
除了不断地斩杀,他再也无暇分|身做别的。
“微微。”
“微微!你能听见我吗?”
能。
可是,她无法说话。
君微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她的身体,朝四面八方,想要将她彻底撕裂。
她怕疼,怕死,更怕孤独。
她真想重新回到琅山山顶的白梅树下,做一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用做的灵草。
这样,先生就永远都是那个白衣胜雪、心怀天下的仙人。
这样,大狐狸就不必为了她而浴血受伤……
她听见外面的厮杀,也听见阎煌愈发粗重的喘|息。
一切终究还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夙天纵会把杀阵的引信放在自己身上——他明明嘱咐她回琅山的。
可是,先生终究是先生。
他心知肚明,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吃定了,她一定会巴巴地送上门来。
从一百年前开始,直到如今,她……一直都是先生手中的棋子,进退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偏生她没那份自觉,步步走向死局。
自己死也便罢了……如今还拖累了大狐狸。
耳边又传来妖鬼的呼喝,她听见阎煌低沉的呼吸声,烦乱如麻的心底浮起一个念头。
像一道光,让她终于看见了出路。
阎煌一刻也未曾停下杀敌,纵然有千千万万的妖鬼,只要他不停下,总有杀尽的一天——
可是突然,眼前的光芒大盛,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