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语眼底含着晶亮的水雾,目光温柔地在林弈萱身上漫过,“还是这么会搭配颜色。”指的是林弈萱的衣着。
做为当年最有才华的年轻画家之一,林弈萱对于颜色的敏感决不只限于笔端,日常生活中的着装打扮上也同样将自己对于颜色的领悟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对于明竹语来说,林弈萱打动她的地方不在于五官之美,而在于由内而外的气质以及举手投足中展现出的品味。
“谢谢,”林弈萱大方地接受赞美,“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哪有那么容易,”明竹语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年你一心坐禅,简直能赶上半个释伽牟尼了,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将我等世俗之人全都骗了过去,连医生也不例外。”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久病初愈呢?”
“本来我的确这样认为,”明竹语深瞳中凝着笑意,“但你刚才对幼姬说的那番话改变了我的看法——你真的很自私,让我这些年过的这么苦,你不止应该向幼姬道歉,还应该跟我道歉。”
“竹语,”林弈萱凝视着明竹语的双眸,“这些年我一个人静坐,大部分时间花在思考跟你的感情上……”
“让你考虑这样久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明竹语打断林弈萱,“我对你的心意你完全不需花任何时间参透,因为它明摆在那里,一眼便能看透。”
“可是这份心意我从一开始就承受不起,你的家世背景,你的性格……”
“我知道你被楚辰卫囚禁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可是那个时候我一方面太年轻一方面还没有坐在今天的位置上,所能动用的力量和资源有限……”
“你的确错了,但不是错在能力有限上,”林弈萱纠正明竹语,“你错在没有给我安全感,也没有给我离开你的权力,让我一心想挣脱你的束缚——你不该忽视我是有夫之妇,更不该对我骨子里天生叛逆视若无睹,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甚至于对自己的父母家教太严都深深憎恶,更何况是你……”
“所谓有夫之妇,我以为那完全是你为了跟自己的父母做对而做出的冲动之举,你根本没有爱过楚辰卫,你……”明竹语说到这里在林弈萱眸子里发现深深的嘲讽,不由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睁开眼睛逼视着林弈萱,“你不要告诉我——你甚至也不曾爱过我。”
“不,”林弈萱低下头,“我爱过你,在巴黎的那两年我爱过你,爱你爱的不能自拔,但也只有那两年而已……在我发现你暗中对楚家做的事后我便不再爱你……”
“我很欣慰你承认爱过我,”明竹语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竭力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可是明氏对楚家下手并不是因为我个人私仇,楚德俊是个很干净的人,这勿容置疑,可是他的儿子们……明氏如果只是为金钱而生的黑帮,不可能屹立世上五百余年,‘明’做的每件事都有充足理由,楚氏空难根本是楚氏兄弟咎由自取。”
“那后来呢,”楚幼姬在一旁义正言辞地道,“后来‘明’五次三番派人为难我和清夏姐姐,一意要取我们性命,这又做何解释?”
“对你和清夏下手,这才是我个人的意思,”明竹语自嘲地笑了笑,“楚辰卫死了,我无法和死人斗,只有拿他活在世上的后代泄恨——他将我的爱人变成了一个没有思维的活死人,甚至不再认识我,让我如何不恨他!”
“可你有没有想过,”姚汝宁深沉的眸子里流动着清光,“幼姬是弈萱姐心爱的女儿,你怎么能对幼姬下手?你怎么忍心伤害弈萱姐唯一的骨肉?你这样做只能说明你对弈萱姐的感情只是以占有为目的而不是真正的爱。”
明竹语并没生气,反而对姚汝宁笑,“你对我做出的评价不可能公正。”所以我不会在乎你怎么说我。
“那个,”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宫清夏清了清嗓子道,“菜要凉了,我们是不是先吃饭?”一句话引得在座四人一起看过来,宫清夏低下眉去——别人都没关系,唯独无法和林弈萱对视。
“好,先吃饭。”
林弈萱收回视线弯着唇角说道。
“来,幼幼,多吃点鱼,以后会更聪明。”明竹语为楚幼姬夹菜。
“弈萱姐,你很久都没有出门吃过饭了,”姚汝宁为林弈萱夹菜,“尝尝这道‘灯影牛肉’味道如何。”
林弈萱为楚幼姬夹菜,“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喂妈妈吃饭,辛苦你了宝贝。”
只剩宫清夏没人夹菜,于是自己夹了一道,闷着头吃。
楚幼姬看在眼里,哪里忍心让姐姐大人受冷落,忙夹了一道菜放进宫清夏面前的小碟子里,“姐姐你喜欢吃的桂花藕片!”
再次令宫清夏成功吸引所有人目光。
宫清夏头垂的更低了。她突然觉得这根本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鸿门宴……
吃完饭已是十点多,林夫人不见女儿回去电话一直催,林弈萱摇了摇头,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
明竹语点点头,“我会打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