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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相宁再次来到餐馆,发现跟他接头的人竟然是徐雪欣。将近两年不见,她最大的变化是满头的秀发——以前徐雪欣爱梳双马尾,现在却把头发剪短到耳根。徐雪欣脖子上戴了一个吊坠,而这个吊坠却塞进衣服里,不让人看见。
那时候,相宁还是教会大学里的英语助教,同时也是徐雪欣的初恋情人。 两个人的师生+同性的恋情瞒过了整座学校的眼睛,却瞒不了徐雪欣的母亲。她在一天早上闯进校长的办公室,说在教会学校发生这种事是上帝的耻辱。临走前,她给了校长两个选择:要么把伤风败俗的英文助教除名,要么明天她把报社的记者请来。
离校的前夜,相宁在平日做礼拜用的小教堂里等到天亮。她傻傻的坐在耶稣像前的台阶上,那是她们无数次幽会过的地方。两个人就在这里拥抱、接吻与□□,在耶稣基督的眼皮底下。相宁记得她说过:我一天是你的人,一辈子就是你的人。可是那天晚上徐雪欣没有出现,她被母亲关在了家里,跪在她父亲的遗像前一直反省到天亮。
两个人离开餐馆后,徐雪欣站在街上说:“如果你要求换人,我可以向我的上级提出来。”
相宁靠在电线杆子上,看着人流说:“只怕这就是你们上级的意思。”回头看了看餐厅的牌匾,心里却是高兴的很:“只怕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徐雪欣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重庆现在每天都在遭空袭。”相宁说:“我们需要日本空军的一切动向。”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徐雪欣说完,伸手招来一辆黄包车。她再也没有看相宁一眼,让车夫拉着绕了好几条马路后,才换乘另一辆回到家。高建中正坐在台灯下刻章,他曾经是一家印章店的篆印师,如今在安民大街的偏僻处开了一家钟表店,挂出来的招牌上同时写着兼刻印章。
这里是高建中和徐雪欣的“家”,也是□□的情报收发站。
徐雪欣坐在高建中的桌边,一直看到他抬起头来,才说:“这就是你让我接替厨师的原因?”
高建中点了点头。
徐雪欣看了眼梳妆台上那个带锁的抽屉,说:“你偷看了我的日记。”
“还有你的相册。”高建中平静地说:“你不该保存这些东西。”
“我留着不是让你偷看的。”
“我需要了解你。”纪中原说:“我们是夫妻。”
徐雪欣发出一声冷笑,说:“难道你能忍的下一个结婚一年多却不让你碰一下、不喜欢男人却喜欢女人的妻子?难道你想让我去跟一个军统特务旧情复燃?”
高建中的眼光变得暗淡,他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
“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个情报员。”高建中说:“你要明白,情报高于一切。”
沉默了很久后,徐雪欣说:“我要求向上级反映现在的情况。”
“这是你的权利。”高建中说:“但在没有得到上级答复前,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过了一会儿,他指着梳妆台的抽屉,又说:“那些日记还是趁早处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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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宁第二次与徐雪欣见面是在莱茵河咖啡馆。
地点是相宁挑的,她记得徐雪欣喜欢喝加很多牛奶和方糖的白咖啡。可这一次,她要了杯不加方糖的黑咖啡。
相宁笑着说:“你的口味变了。”
徐雪欣就像没听见一样,她把一本《良友》画报放在桌上,说:“这是日本第三飞行师团在汉口的驻防情况,你们应该用得着。”
相宁同样也像没听见一样。她看着徐雪欣无名指上那道戒指留下的印痕,说:“为什么把它摘了?”
徐雪欣蜷紧手掌,说:“你也应该给我点什么吧?”
“你们真的是夫妻?”说着,相宁挑起徐雪欣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我不相信你会嫁给一个开装裱店的篆印师。”她见徐雪欣要起身,就一把抓住她那只手。
徐雪欣说:“放开。”
“她是你的上级。”相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的任务不只是交换情报。”
徐雪欣说:“请你放手。”
相宁渐渐松开手,靠回椅子里,认真地说:“小欣,这一行不是一个女孩该干的。”
徐雪欣愣了愣,说:“是你没资格干这一行,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规矩。而且你也是女人。”
说着,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馆。
这一回徐雪欣没有绕道,而是直接回到钟表店。一进里屋,就对高建中愤愤地说:“该死,她跟踪过我,还摸到了你的底。”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高建中笑着说:“我们不也跟踪与调查过她?”
“那不一样。”徐雪欣说:“她和她父亲一样心黑手黑,会给我们带来危险的。”
高建中笃定地说:“我们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