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不下来。
楚天阔有些无措,她想抬手擦掉宋星辰的眼泪,但是拉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痛再一次让她拧眉吸气,宋星辰赶紧自己把金豆子抹干净了。
“他们应该是有预谋的,看到我的脸后又说什么找错人了,不是陈哥要的那个。”楚天阔嘲讽地笑了声,“咱俩运气真不好。”
“你给我少说点话!”宋星辰现在就感觉楚天阔一讲话背后就要流血,担心极了。以至于不想去琢磨楚天阔的话里讲了什么。
宋星辰刚想搀扶着楚天阔坐下,她根本不敢去动楚天阔的后背,她从没有这种经历。
说曹操曹操到。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赶了过来,宋星辰立马上前说明情况。
因为丽江实在是常常发生这样的情况,而很难有社会青年被缉拿归案,除非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他们在心里暗道这俩小姑娘运气不好,但态度上就难免有些松懈了。
“能麻烦你们先把我朋友送到医院吗?她背后还有伤口。”看着几个警察有些略微敷衍的神情,宋星辰忍住翻白眼骂人的冲动,说,“她爸爸说马上就会从傅都军区赶过来。”
事实上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通知楚曜,她哪里顾得上。但这个时候抬出楚爸的身份必然会使楚天阔接受到最好的待遇。
听到能和军区扯上关系,几个警察就知道这姑娘可能不简单。其中有个身形略显矮小,脸蛋圆润的小哥去看了看楚天阔的伤口,问了几句,讲到:“这个应该是刀伤。”
宋星辰心里咯噔一下,电视机里都是捅一刀喷血三尺。
“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肌腱和骨头,只是皮外伤。就是长度有些长了,以后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宋星辰去看坐在花坛边的楚天阔,因为失血的缘故她的脸色很苍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非常暗淡。
宋星辰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可是她又不能明确的得知到底是什么。
楚天阔很快被送往了最近的丽江市医院接受治疗,宋星辰陪在她的身边。
手术室里,楚天阔突然问了一句:“医生,能不缝合吗?”
戴着口罩的医生摇了摇头。
楚天阔无所谓地笑了笑,眼底的光都没了:“那就缝吧。”
只是每一针下去,她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滚,豆大的一颗一颗的泪珠,就从眼角落下。她趴在手术台上的,因而蓝绿色的布单上全是水渍。
楚天阔从来都不怕疼。
打小就学搏击的女孩子,就算一开始怕疼,到后面也都感觉不到痛楚了。更别说她老爱在山里的树上爬来爬去,骨折是小时候的常事了。那种生理上的痛,是痛过这个刀伤的。
但现在,有别的东西的痛楚,在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内心。
她引以为傲的梦想,触碰蓝天的希望,全都没了。
三月份就是军检,难道她要顶着肩膀上偌大的缝合伤口去吗?不是没有伤疤消除手术,但是来不及了。而且刀伤带来的后遗症依旧会遗留。中国空军的招飞标准其中一条是,不允许有缝合性伤疤。因为在高强度的气压下,缝合性伤疤会导致飞行员的身体不适。
楚天阔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神伤极了,一推回病房就不吭声,看上去像睡着了。
宋星辰伸手想帮她把头发理理,停在了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就在刚才,她已经通知了楚爸楚妈了。
也告诉了警察,她的手机有追踪功能。
楚爸爸一个电话,这警察局分局上下都十分关注这个本来小小的案件。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郁,宋星辰不是很适应。她想出去透透气,又怕楚天阔等一下会醒来。于是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楚天阔的侧躺的背影发呆。
肩膀那一块缠了纱布,还染上了黄色的药水。
安静到窒息的房间里,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对不起。”
宋星辰还是从楚曜口中知道了,楚天阔注定是过不了下一次军检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道歉,或许为了那个她听见的梦想破碎的声音吧。
很轻很轻,几近于无。但楚天阔还是听见了。她根本没有睡着,但就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宋星辰。
她正值年少轻狂充满激情的年龄,对着未来抱有无限的憧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羁。可是短短几个小时里,十几年的梦想与坚持就全部作废。想象中彩色的世界,全部一片灰暗。
她满脑子都是蓝天呀,白云呀,遨游的飞机。
她很累了,拿不出半点思绪来和宋星辰讲话,也不敢看宋星辰那张泪痕斑斑的脸。越看她的心越痛,直至无法呼吸。
所以她装睡,闭着眼,不吭声。
其实这件事宋星辰一点错也没有,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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