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美國人的英雄主義

    

    辛語坐在公車上搖搖晃晃，她的運氣不錯，正好趕上往A大的最後一班公車。辛語認真地思索了一番，覺得事情可能是這樣子的：在她剛重生時，原身因生活困頓壓力過大，導致身體機能失調。之後在辛語規律的作息、運動與飲食調整下，這副身體慢慢地變得健康。

    就在她住進布萊德家之後，她的卵巢開始恢復功能，有一顆小小的卵子成熟了跑了出來。當卵子一出來就被輸卵管的傘端迎接，送入管腔之中，然後在管壁肌肉的扶持下"款款而行"。這時候正好遇上她鬼迷心竅、被布萊德鮮美的肉體所惑，於是兩人有了第一次的性關係，給布萊德注入滿滿的滾燙精液。裡頭大量的蝌蚪賣力游過子宮到達輸卵管，其中一尾最凶猛的蝌蚪攻破卵子外膜，順利與卵子結合成為受精卵，最後來到子宮著床與成長，成為一個強悍健壯的新生命。

    『唉....』辛語輕嘆一聲，她沒有想到胎兒已經如此大了，今天在婦產科是預約了一個月後去產檢，但是如果要拿小孩的話，一般要在三個月內比較安全。小孩就是個錢坑，她現階段還沒有養小孩的能力。可方才在婦產科時，她卻一時軟弱沒有說出拿小孩的事，如此響亮的心跳聲，她有點....下不了手....

    而且，辛語還擔心另一種可能，有的女人的月經極不規律且鮮少來潮，這樣的女人受孕機率可能低到百萬分之一的。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這個小孩也許就是她今生唯一的小孩，那她....還能放棄嗎？

    這個週末辛語就躲在A大附近悲傷春秋，她跑去超市選了一堆梅子，卻覺得自己鐵定是要拿掉的，於是又放了大半回貨架。她跑到布萊德捐贈的體育館，輕撫著石柱上捐贈人的名字，難受得對自己無緣的孩子直道歉：是你來得太早，等媽咪安定下來你再來投胎當我的孩子....

    新的一週開始，辛語提起精神上班去，決定下班後再去一趟診所安排手術時間。這時，她還不知道天大的厄運正等著她....

    一大早，一封來自移民局的快遞送進華德公司的收發室，收件人是人事處負責人，於是收發室將信分到了處長辦公室。處長的秘書瑪莉拆了信，裡面是一紙公文副本，一紙通知。公文副本寫的是當事人辛語的工作簽證申請被駁回，正本自然是寄到當事人的住家。一紙通知是告知華德人事單位，該申請人的留學簽證將在十月五日到期，到期之後就是非法居留，提醒公司勿聘用非法居留員工。

    瑪莉知道辛語是頂樓的特助羅伯介紹的，立刻進去告知處長這件事。處長也警覺這事挺重要，親自打了電話給羅伯。羅伯剛從執行長辦公室被慘電一番出來，便直接把事情交給湯姆去處理，他當初也只是賣湯姆一個小小的面子而已，一個不認識的人被驅逐出境對他來說其實是無關痛癢的。

    湯姆一聽非同小可，湯姆是真心關懷辛語，他記得辛語曾半開玩笑地說過她若回國可是沒活路的。湯姆急急放下所有事情跑下樓去瞭解狀況，代表華德公司親自給移民局打了電話。移民局的承辦人和上頭的人都收了豐厚的賄賂，打著官腔說經濟不景氣，工作簽證只有特定高技術職類才給過。如此一來，辛語被驅逐出境就是版上釘釘的事了。

    事已至此，湯姆只能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來到訓練福利課。辛語的位置就在辦公室入口處，人來人往最吵雜的一個角落，有個風吹草動也都一目了然。湯姆進來時，她正俐落地進行人事統計分析，一見到是他燦爛地打了個招呼。

    『小辛，很抱歉，我必須告訴妳一個壞消息。』湯姆的神情凝重，讓辛語不由得緊張起來。湯姆看著她不安的小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最後，沈默地將手上的兩紙文件遞給她。辛語接了過來，大大的A4紙上她只看到兩個字，一個是移民局、一個是駁回。她的臉色刷地發白，抬起來看了眼湯姆，希望這只是一場低劣的玩笑，然而湯姆的臉上卻充滿悲傷與憐憫。

    辛語身體不住地顫抖，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沈著，總能想到辦法的。但事實上，她已經方寸大亂，眼淚完全無法克制地潸然而下。她不想哭的，她不應該哭的，她抹掉眼淚抖著雙唇說：『不行....湯姆這不行....』眼淚不要錢似地不斷滾下來，辛語抹掉後試圖好好說話，一開口卻是泣不成聲：『我....嗚嗚....真的....不能回....嗚嗚....』

    辛語再也說不出話來，低下頭來任眼淚滾滾落下，那是一種壓抑卻又抑制不了的哭泣，巨大的恐懼與徬徨終於壓垮了她，讓她在眾人面前再也無法偽裝自己的情緒。在抹掉眼淚無數次後，她終於強自鎮定地說出話來，對湯姆說的卻是：『湯姆....謝謝你....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