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就得了司马姑娘的注意?”
程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脸上只有几分无奈的色彩,沈茵便知晓,这回自己八成是没有说错了。
沈茵又问:“那孩子怎么样?男孩女孩?”
程瑶迟疑一下,道:“男孩,他在当了十二年质子后,已于数月前被接回夏国。”
“那他的母亲呢?跟着回去了?”
“他的母亲,病逝在了路上。”
说到此处,程瑶也不禁感到有些唏嘘。无关同情,只是那个女人一辈子都在念着她的陛下,也一辈子都在渴望着能重回故里,结果最后,却在一切都触手可及时溘然长逝,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啊……”
显然,从沈茵的反应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么想的并不止程瑶一人。
“那还真有点可怜了。”
就算自幼被教导夏国的人都很坏,此时听程瑶这么说,沈茵还是忍不住开始同情起了这个没能回家的女人。
“阿姊。”沈茵又轻唤。
此时雷声已经小了很多,两个人也都开始有了些许倦意。
“怎么?”
“司马姑娘,她当年很仰慕你么?”
程瑶沉默了,一直过了很久,久到沈茵眼皮都开始打架了,程瑶方道:“不知,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完全将我给吓坏了。”
沈茵也能想象得到那样的画面,能让程瑶这样性子的人都能记得这样的往事,那当年的司马姑娘最起码也是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心意的。
十六七岁的小兵程瑶面对这样的场景,要不是逃了就是死罪,估计直接就脚底抹油做逃兵去了吧。
沈茵轻声一笑,忽然就有些羡慕那位司马桃朱姑娘,至少司马姑娘曾看到过那年才十几岁,也许还很有几分明媚的程瑶手足无措的模样。
听到她忽然的笑声,程瑶不禁偏过头,淡淡问她:“你笑什么?”
沈茵也偏头看她道:“我在想那时候的你吓坏了的样子。”
闻言,程瑶脸色变了变,一句“无聊”梗在喉头,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想抽出被沈茵拉着的手来,这小姑娘却仍是死死拉着,甚至还想抱在怀里。
“雷声快停了。”程瑶道。
既然雷声小了,怕雷的人也该松手了。
可沈茵却像根本听不懂她的暗示一般,说了句“阿姊早点睡”,就抱着她的手,兀自闭上眼睛睡了。
见沈茵脸皮这么厚,程瑶长长地吐了口气,也只得随她去了。
***
伴着隐约的烦人的雷声,程瑶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清晨醒得毫无疲惫。
难得的安枕让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她只觉自己也许尚在梦中,眨了眨眼,便想要伸手揉揉它。
结果却是发现,自己竟是怎么也抽不出右手来。
甚至,当她想要动一动手指时,她还只感觉到一阵难耐的酸麻向她袭来。
程瑶只得转过头,半睁着眼看向床边,却只见,侧身面对程瑶躺着的沈茵此时几乎已是将额头都贴在了床上,而她那一双温暖的手,也还在紧紧地抱着程瑶的手臂不撒手。
看着这样的场景,程瑶眉毛一扬,嘴角也莫名浅浅抿了起来,像极了笑意。
这大约还是程瑶第一次如此近的观察沈茵的睡颜吧。十七岁的小姑娘皮肤白得跟牛乳似的,微张着的嘴唇却像是涂了胭脂一般的嫣红,娇滴滴的,很是可爱。
还有紧闭的双眼上,那纤长的睫毛,弯弯的眉毛。
程瑶仿佛能就这么看到沈茵的双眼,她记得那有如清波见底的一双眼,望向她时总是带着几分缱绻与关怀……
程瑶想得出神,直到沈茵的眼皮开始颤动,好似就要睁开那双程瑶熟悉的清澈眼睛时,才忽然一慌,连忙躺回了原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其实还没有醒。
然而,只不过转瞬间的功夫,程瑶就又开始为自己这样的举动而感到后悔了。她觉得自己本没必要如此慌乱,她紧张失措的模样,就好像自己其实是个正在偷偷瞧着意中人的怀春少女一般。
她都是几十岁的人了。
不对不对,这应该是她的重点吗?
她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间,床边竹榻上的少女已经清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沈茵已经在竹榻上坐了起来,却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还温柔地捧了起来贴了贴自己温热的脸。
“啊,你居然还在啊,看来真的不是我睡得太死了。”沈茵对着程瑶的手如此道。
听到她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说,程瑶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沈茵说的大约是自己昨夜没有被噩梦惊醒的事。
对于这个,程瑶也感到十分意外。不知为何,当她昨夜闭上双眼时,她感觉到,她对一切都已毫无恐惧。
难道说,是因为有一个人一直在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让她纵使知晓前方是悬崖是火窟,也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