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睛,对沈茵悲伤的话语,不置可否。
“来喝药吧。”沈茵恳求道。
这时,曹大嫂也在一旁开口了:“是呀,儿媳妇这么有孝心,就喝药吧,要不茵娘你就先去休息,让我来喂吧。”
闻言,沈茵又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程母的面庞,似乎是在等程母的想法。
良久,程母道:“曹大娘子,你先出去吧,我跟茵娘再说说话。”
曹大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好嘞,有事情记得要叫我啊。”
看着曹大嫂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沈茵反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话,才会连曹大嫂都需要回避一下呢。
“茵娘。”程母轻轻唤道。
她实在病得太重,已再也没有似过去一般的大嗓门了。
听到程母开口唤起自己名字,沈茵连忙便回过了神,捧着药碗道:“娘,怎么了?要不要喝药呀?”
说完,她就又舀了一勺。
程母道:“茵娘啊,将药放下吧,我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咱们俩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
沈茵果然乖乖将药搁到了一边,拉着程母的手便道:“是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不过这不打紧的,等你以后完全好了,等你好了我就……”
她的话还尚未说完,程母便打断了她,闭着眼睛道:“唉,你我都知道的,估计没有那一天了,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怎么就!”沈茵几乎都已经急了。
程母却依然满脸都是让人悲伤的淡然,她向着沈茵伸了伸手,沈茵立马会意,将手递了过去。
“娘?”
程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茵娘啊,娘记性越来越差了,什么都快不记得了,你快告诉我,我过去有没有夸过你?”
沈茵脸微微一红,道:“夸……夸过的。”
而且,还可能夸得太厉害了些,让沈茵至今回想起来都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哪有那般好啊。
她正如此想着,程母已经又开口了:“我就知道,对你呀,我是怎么夸也夸不够,好丫头,能遇见你,并为了私心聘了你做媳妇,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也最不该的事情了。”
“怎么忽然……”沈茵微微偏头,一副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好的模样。
程母道:“这些话,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沈茵皱了皱眉:“娘。”
程母道:“茵娘,是我对不起你,阿瑶说得不错,也许我本就不该这样耽误你。”
听到程母口中忽然的一句阿瑶,如若不是手还被程母拉着,沈茵估计能直接就被吓得坐起来。
“娘,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的?”
沈茵只当程母是一时口误了,便也假装没有听出来程母叫错的名字。
程母神情挣扎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又开始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将沈茵这被自己所拉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茵娘啊,是我与阿瑶联手一起骗了你,你所嫁之人,其实……其实是个女儿身。”
说完,她就再也不敢看沈茵了,她转过头去避开沈茵的神色,眼角,也是一滴一滴眼泪不停地向下流。
也许,她最开始对沈茵的疼爱都是因为她心里实在过不了骗人还逼婚这一关,但这么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已是真正将沈茵当做了另一个女儿。
如今,她人也马上要入土了,若再不说,她就得带着良心谴责进地府了。
“茵娘,我知晓我是绝不该如此对你的,可是我当时实在是昏了头,就在前年,阿瑶她刚回来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我以为我会死,我甚至是真的去了趟地府……”
说到这里,程母微微一顿,似乎是又想起了自己梦中的忘川河孟婆桥,显然,那不可能会是多好的回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我害怕,我害怕阿瑶离开了我会过得不好,我害怕这个世间再无人似我这般爱她……”
听到这里,沈茵已是再听不下去这样怀着万般心痛的话语了。
她回握住了程母的手掌,便道:“我知晓你想说的是什么了,娘,我都知道的。”
望着沈茵面色如常的模样,程母不由得一怔:“你知道?”
沈茵点了点头,道:“是呀,我知道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她都告诉我了,在回门那天,娘,我是自己想留下的。”
“你知道?你知道?”程母的声音忽然就激动了很多。
“你不怪她?也不怪我?”
沈茵将程母干枯的手拉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老人的饱经风霜与少女的青春饱满,对比得堪称残酷。
“不怪你,因为我能理解这份慈母心肠,你只是爱她;更不怪她,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不幸的人,我也与你一般,对她又爱又怜,只恨自己不能更懂她些。”
程母的眼泪再次滚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