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澄跟在我身后,不近不远,我还听到她把牙磕在杯沿的声音,铿铿地一下一下,把注意放在了桌上,没戴眼镜的我已经看到了相片的大概轮廓,里头是教室的讲台,讲台上站着一个女孩。
到了桌边,我伸手过去,把相框拿了起来。
很清晰的一张照片,和大多数教室一样,每一桌都坐满了人,桌上放着几本教科书,黑板上还有几句英文,想必是在上英语课,讲台桌上的那个女孩正对着镜头,一只手压着桌子,另一只手比划了简单的剪刀手,没心没肺地对着镜头笑,露出嘴边深深的酒窝。
不知是加了滤镜,还是因为那日的天气原因,照片的光影恰到好处。
而那个女孩。
是我。
是我?
是我!
我惊恐地睁大双眼,拿着相框转头看她,激动地差点颤抖,敲了三下玻璃,问:“这是我?”
何澄笑:“是你。”
我吞口水,又敲了三下:“为,为什么是我?你从哪拿到的这张照片?谁,谁给你的?”
她偏头失笑,十分淡然地喝一口水,伴着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说:“周小以,我知道你懂,不要装傻了。”
不要装傻了周小以,其实你应该要猜到的,何澄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是我。
这么的,回顾她以往提到的那个女孩,把那个陈年记忆安放在我的头上,似乎也合情合理,唯一不能对上的是,周小以这个笨蛋,把所有的事都给忘了。
这张照片我记得,是大一时的寒假,我和冯江抱着对母校的深深怀念,去找了班主任,当时她在上课,没空招待,于是无聊的我们,也跟着做了一把高中生。
那节课的主题是讲评一张卷子,因为位子空缺,我和冯江没有被安排在一起,这导致那节课十分无聊,却又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借着同桌的纸在上头涂涂画画。
快下课时,班主任突发奇想,竟然让我和冯江上去对学弟妹说两句话,这张照片大概就是,我在上头发言,让大家好好学习后,有人举起了手机,我对着镜头笑,被拍下的吧。
我抱着相框把猜想告诉何澄,她只是拿着杯子听着,看着我的眼睛听着。
“是那个时候吧?”我问。
她点头,补了句:“你那时候就坐在我身边。”
我再次惊恐地张开嘴。
“真,真的吗……”
何澄微笑点头,“你找我借了草稿纸,在上头画画写字,你还问了我的名字。”说完她伸手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从里头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我。
这事有多神奇,这事真的好神奇,仿佛她口中的那个人是我,却又不是我。
所以在我因为不在意而忘了的那段记忆里,何澄这样满满当当地出现过,我和她说过话,我和她聊过天,或许还和她有过肢体接触,或许那时候的何澄还对我笑。
可我却什么都忘了。
打开手中的这张,看起来是把揉成一团的纸重新张开再折好,保存完整,上面的画很简单,也像是我的风格,蓝天白云,还有一张桌子,桌子边坐着两个人,背影扎着马尾的那位小女孩,头上两个字“何澄。”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她写自己的名字能和我的这么像,为什么她会有这张照片,为什么去年寒假她不敢给我看,为什么开学她能一眼看到我,并站在我面前,为什么那么多的学姐学长,唯独与我亲近,为什么她说喜欢我比我喜欢她还早。
我握住她的手歪头看她,太多的事我已经记不起,我弹了弹手中的纸,问:“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个喜欢追溯太远,我甚至不知道那时的周小以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会让何澄喜欢上,并这么久。
真的很久。
她准备开口,被我阻止,我指着她的嘴说:“说我可爱我就杀了你。”
何澄低声笑,反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怎么办呢。”说完她抓了抓我有点湿的头发,凑近一点,那声音,仿佛在我耳边,她说:“可你就是很可爱。”
好的好的。
今天的可爱我接受。
她说完就把我按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拿出柜子里的吹风机,嗡嗡地帮我吹头发。
这个地方我记得,昨天她就是坐在这里吹的头发,我转头看,架着手机的那几本书还没被收起来,我抬头看了眼书架,发现何澄这个人的领域有些宽,扫了好几眼,看到了一本熟悉的书名。
我站起来准备拿下来,却因为这个动作敲到了吹风机。
她立马关掉,揉了揉我的脑袋,问我:“要什么?”
我指着上面:“那本米分色的《致女神》。”我转头看她:“没想到你竟然看过这本书,还买了。”
她笑,伸手取下来,放在桌上:“听起来你也看过。”
我嘿嘿一笑。
鱼鱼推荐我看的,她说书里的女主也是个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