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莎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圣子大人不用跟我道歉......”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立马纠正道:“圣子大人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圣子与天火都是尊贵的神,他们小小凡人,既承受不住神的天威,也承受不住神的歉意——也不配承受。
曲盼烟听见这话,感觉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做错了就要道歉就要受罚,此乃天经地义。”
“哪怕是神,也要一视同仁,无法避免。”
无规矩不成方圆,怎么能因为对方身份特殊就排除在方圆之外?哪怕是神祇也要有基本礼仪吧?
阿娜莎没有接话,反而更加拘束起来,仿佛曲盼烟谈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那般。
曲盼烟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如果要强行把她这个思想立马纠正过来反而是在为难她。
敬奉圣子是在他们天火族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他们千百年来永恒不变的使命,也让他们在圣子面前自己把身段放低,变得越来越谦卑。
圣子发怒惩处他们,那就是天威;圣子亲和善待他们,那便是恩赐。
总而言之,同样还是□□凡胎的圣子绝不能和他们平等而视。一旦平等,就会立马像阿娜莎这样陷入惶惶迷茫,局促不安的境地。
曲盼烟连问“我杀了阿依朵,你会不会恨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答案太过明显。
曲盼烟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的妹妹阿依朵死了。”
阿娜莎看着她。
她问道:“你会不会难过?”
阿娜莎怔然,片刻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说出来圣子大人可能会觉得我无情,因为我身为她的姐姐,却对于她的死......毫无感觉。”
曲盼烟面色不改地问道:“阿依朵对族人,对血亲,难道也是一样的嚣张跋扈吗?”
阿娜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闻奇俏然将手放在她的背上,给予她一些宽慰和支持。
阿娜莎道:“是,一样的。”
阿依朵是在五岁的时候时候被天火选中,成为圣子继承人,开始被族人奉为尊贵的神明。五岁之前她和阿娜莎一样,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有些许娇气但并不会自以为是,最亲近的还是家中阿爹和姐姐。
圣火的垂怜来得太过突然,却也让那个五岁的小姑娘在那尊贵的位置上一步步地迷失了自我,自以为神,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狂妄傲慢。
她不再亲近于她的血亲,不再会向他们撒娇,也不会再假哭让他们心软。
她变得高高在上,变得尊贵无比,她甚至觉得阿娜莎不该存在——凡人不配拥有和圣子一模一样的脸。
她不是没想过杀掉血亲,因为圣子当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但是被两位护法拦下了,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让她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阿依朵不死,身为血亲的他们就终有一天会死。
所以她阿娜莎对于这个妹妹,早就没有半点亲情和喜爱了。
但她听到阿依朵死讯传来的时候,竟不觉得喜也不觉得忧,平静得如同在听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消息。
但她现下回想起来,竟隐隐觉得有一丝可悲。
她本以为做了圣子就一定要割舍亲情割舍爱情,身如清风,片叶不沾。可知道那位高冷的姑娘是圣子夫人后,她才发现这不是不可抵抗的。
新圣子选择了反抗这个不成文的条律,而阿依朵......却选择了顺从。
阿娜莎看着曲盼烟,鼓起勇气,问道:“圣子大人,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曲盼烟道:“可以。”
阿娜莎道:“您家中......”
曲盼烟意会,直言道:“一对兄姐,都健在。”
阿娜莎沉默了。
阿依朵果然一点都没反抗啊!
曲盼烟察觉到她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正要开口安慰一下,结果她反倒自己缓过来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走都走了,不想她了!”
她侧开身子,献宝似地指向后边那些酒坛子:“圣子大人,我给您和圣子夫人带了很多酒,都是我自己酿的,特别香,请你们尝尝!要是觉得不够我就再去给你们挖几坛来!”
曲盼烟:“......”
那些酒坛子大大小小堆叠在一起,少说也有十几坛,说不够真的是客气了......
最主要的是她的酒量真的不行啊,三杯立马跪,一滴都不用多,醉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撒酒疯,反正曲暮秋和曲长烨都不给她喝酒。
曲盼烟有些为难地道:“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我酒量不好,不能喝酒。”
阿娜莎一脸的痛惜之色。
她珍藏了那么多好酒,每一坛打开都能飘香十里极其诱人,更不用提亲自尝上一口了。结果圣子大人却因为酒量不好而不能喝酒,这也......太亏了!
阿娜莎商量着道:“试试吧圣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