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以前,他还是个电脑高手时,无意间听还是女朋友谈论的那样:排山倒海、斗转星移,一个指头便能天翻地覆。
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
冰冷刺骨的空气里,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很淡,淡到闻不出来,乔榛想到自己老婆洛冰、未出世的孩子,连向来冷漠的脸上都不由得闪过温柔的暖意。
他从兜里拿出临走时,洛冰给他的淡绿色小荷包。
洛冰不会绣这个,也没顾卿绣得精致、秀气,歪歪扭扭线缠绕着不算柔软的布料,仿佛里面包裹着的,是他鲜红的跳动着的心脏。
他似乎从里面汲取到无限的柔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道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乔榛收好荷包,回神间,屏息几秒凝神听去。
那并不是他的错觉。
*
以往这个时间段,外面早就漆黑如墨,今晚月亮高悬半空,诡异的银白泄出一地流光,铺撒在平坦的地面上,零丁的丧尸晃荡着朝前走去。
一个接着一个。
仿佛前面有更吸引的东西在等着他们——虔诚、圣洁的朝拜。
大部队已经消失在了远处地平线上,后面的接踵而至。
惨淡薄凉,冰冷的月色从他们毫无生机的身体上拂过,带起了阵阵腐臭的血味。
“砰!”
前面有个坎,丧尸哗然倒地,不及起身,后面的丧尸紧接着踩踏在他的腰部,毫不留情。
咔嚓。
脊椎碎裂的声音。
丧尸身体从中间横断,上身一个仰挺,从脖子、脑袋直接被硬生生的踩进了那中间极小圆环,挤开下面垫着的东西,掉入深洞。
与此同时,盖子被掀开了一角,银白流光倾泻而下,直直的将下面的地道,照出明亮、瘆人的颜色来。
*
两天前。
江城基地实验室。
血,一地的血,入目通红一片。
仿佛经过了剧烈厮杀,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通道的墙壁、地板,全是肌肉组织乱飞。
“嗬嗬……”
诡异刺耳的声音若有若无,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
通道深处,一人轻轻带上门,踉踉跄跄跑出通道。
那张脸犹带恐慌,向来沉稳冷静神情也变得扭曲狰狞。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实验室里的人全部死了,如果不是他今天突发奇想,还没到约定时间,就下地下室来,可能还不知道,实验出了差错。
他脚下血淋淋一片,鞋子沾了不知名固体状柔软物质,夺路而逃时,并没有在前后左右发现凶手,颜封猜测应该是实验除了问题,不然也不会手下人全军覆没。
实验室很封闭,在地下两层,他在第一层去了总办公室,人已经没了,唯一有可能的是,丧尸在第二层。
他只能尽快回到路面上,通知不知情的普通人尽快锁好门窗。
丧尸全部朝着幸存者基地过去,他也有所了解,对于自己可能释放出了一个超级炸弹,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好普通人。
颜封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残影消失在实验室大门口。
两分钟后,铁栅栏内,一个浑身浴血看不清模样的从门口走出。
身形趔趄,一身血污。黑爪犹如僵尸般锋利,他缓慢抬起头,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瘆人的白色,右眼还能勉强看出曾经的漂亮眼珠,黑白分明中血丝逐渐扩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的变成行尸走肉。
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咬过多少人。
所有人都害怕他,恨不得他死。
死了,万事大吉。
丧尸在铁栅栏里停驻许久,久到那巨大的音响从不远处的路等上面骤然响起。
“警告警告,请大家关好门窗,千万不要出来,听到任何动静,也不要出声!不要用手电筒,也不要开灯!”
万籁俱静,平坦的柏油路上,空无一人。
颜封在末世以来临时播音室里,瘫软着松了大口气
因为之前雷厉风行的手段,导致基地的人,都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格,既然他这样说,除非是故意唱反调的人对着干,基本都能保全。
是他错了。
颜封冷汗涔涔,衬衣后背湿了一大片,汗水直接从他额头、脸侧滑下,掉进深不可测的黑洞里,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十岁,颓败、冷漠却不见一丝后悔。
尽管他惹出了一个大麻烦,他也不后悔。
他的初心,就是想尽快结束末世,重回安稳的现代。
颜封随手拿过身边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勉强将心口的那股质疑压下去。
玻璃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电闪雷鸣不断。
播音室门没关,颜封一个心悸,不由自主站起身准备去关门,想暂时在播音室里将就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