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褐色卷发的美人,身材高挑,鼻梁两边分布几点淡色的雀斑。她是卢卡斯的女儿司特妮,性格温和但十分好客。端上两杯羊奶来招待客人。
唐初更为细心,她打量一圈屋子后,抿了口羊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司特妮,你的母亲外出了吗?”
司特妮闻言,笑容一黯:“她去世了。”
“为什么?”冷淡的语调透出对真相的执着,却也显得太没同情心了一点。唐初捅了林儒锐一肘子,连忙打补丁,“她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你们稍微打听一下也能知道的。这件事闹得很大。”司特妮勉强牵起嘴角,“我母亲伊丽莎白,是冤苦城内的第一女巫。”
“第一女巫?”
“即第一位被当做女巫处死的人。她被这个城市里最有权力的人——红衣主教菲利普以淫.荡罪告上法庭,说我母亲,说我母亲……”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指责我母亲妄图勾引他,诱惑他背弃诸神。”
“这是极罪大恶极的事,连法庭都避讳直接说出她的罪名。法官尤利乌斯指责她是撒旦的情人,人们羞辱她是千年来冤苦城第一荡.妇,有小孩说亲眼看见她与魔鬼交.媾……接着,他们残忍地处死了她。”
尽管司特妮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表情却称得上平静。
迎上二人异样的眼神,她苦笑一声,“或许你们会觉得我这么冷静不正常。但母亲被处死时,我只有一岁,对这件事感触不大。自从那之后,父亲就和城民产生了隔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收留你们。和那些人作对的事,父亲都喜欢干。”
“司特妮,你在家吗?”外面传来一个活泼的女声,伴随着咩咩羊叫和嗷嗷羸弱的幼犬吠叫。林唐二人跟在司特妮身后走出去,就见一个编著麻花辫的娇小女孩抱着一只陶罐,立在院中翘首四盼,一只奶.水丰沛的母羊慢慢嚼着她的裙边。
“给你,今天的羊奶!”赛琳娜将陶罐塞进司特妮手中,笑容暖阳般灿烂。
“你又来了,都说不用每天都送奶啦。”司特妮嗔怪,“在这等着,我去拿钱。”
“不用,不用。”赛琳娜连忙挥手,可司特妮已经转身回屋去了。她便和站在原地的林儒锐二人攀谈起来。
聊天过程中,林儒锐得知她是和司特妮一同长大的好朋友,家里只有年迈的奶奶,全家依靠卖羊奶维持生计。
“嗷!”
又是一声吠叫,母羊身后躲了只怯生生的小狗,露出半只羞涩的耳朵。
“巴迪!”赛琳娜把它抱进怀里,“不可以没礼貌噢!”
唐初微笑:“这是你养的小狗吗?真可爱。”
赛琳娜还没说什么,林儒锐却在这时淡淡道:“是狼。看它尾巴,是下垂的。”狗尾都上扬,只有狼的尾巴才下垂。
“没错,巴迪就是狼。”赛琳娜毫不介怀,亲了亲小狼的额头,“上次兽潮时一只母狼翻进城内偷吃我家的羊,偷偷在羊棚里生了一窝崽子,只有巴迪活了下来。我要把巴迪养大,以后兽潮再来我和奶奶就不用害怕啦。虽然卢卡斯叔叔说狼都是养不熟的野畜生,小巴迪又弱又胆小……但我相信,巴迪一定会保护我的!”
她笑眯眯的,又亲了口小狼的耳朵:“对吧,巴迪?”
小狼嗷呜叫了两声,似是回应。
林儒锐心下微动,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线索:“近年来兽潮很严重吗?”
“是的。”赛琳娜放下巴迪,叹了口气:“大家说这是因为……女巫。”她低声吐出最后一个词,语调神秘,仿佛那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
“我隔壁有个姐姐,她一出生就带着微笑。高兴也微笑,愤怒也微笑,痛苦也微笑,大家从未见过她放下的嘴角的样子。神父说她一定是女巫转世,把她吊死在了桥边。”
“为什么?”唐初感到不可理喻,“仅仅因为她总是面带笑容?”
“对!您也觉得太不可理喻了吗?”赛琳娜仿佛找到知音,激动道:“他们将一个老妇人开膛破肚,因为她衣不蔽体。可这是因为那位老妪家中太贫穷了,根本没有办法吃饱!又哪里有衣服穿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枉顾人命,气死我啦!要是让我看见,我就让巴迪咬死那些坏蛋!”
林儒锐对中世纪女巫审判的蛮横和残忍有所耳闻,但真正身处于这个时代,才无比切身地感受到其畸形。
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赛琳娜往屋中看了一眼,再度压低声音,“司特妮才是最可怜的。她的母亲是第一女巫,你们知道教会是怎样对付伊丽莎白的吗?我奶奶告诉我,伊丽莎白在清醒状态下,被人活生生剥掉了整张人皮……”
话音刚落,司特妮掀开帘子从屋内走出。赛琳娜因为嘴碎显得十分心虚,接过铜币,对林儒锐二人比了个嘘声手势,忙不迭小跑离开了。
司特妮的手艺很不错,烤出来的土豆撒上黑胡椒,有种别样的焦香。卢卡斯虽然是个沉默的男人,但仅仅是不爱说话而已。有善于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