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区域,此刻已经全部被冰块覆盖。
最瞩目的是冰块里的那些人。
或闭着眼,或睁着眼睛怒视前方,独独没有恐惧的神色。
最中心的女人手持木杖,左手保持刻画符咒的动作,宽大的白袍随风而动的刹那也被冰块冻结。
赫然是柳如烟。
不远处挥动着铁锤的男人肌肉凸起,似乎在最后一刻都要战斗到底。
那是闻海师兄,手里拿着的是自己送的紫金锤。
还有无数弟子全都无声无息被封印在寒冰里。
——“长老,我是来给您告别的,两年后见。”
——“臭丫头别占我便宜,赶紧滚。”
——“映月啊,以后有出息了可千万别忘了咱们!”
——“师兄,两年后再见啦。”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而已。
她曾经想着,下山后一定要回来和老朋友叙旧,跟长老们聊天斗嘴,再找些弟子来一套五年修仙三年成神,最后再拜别。
陈映月如雷轰顶,她嗓音沙哑眼睛充血,尽力想要镇定下来,“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于洋眼眶通红,他断断续续道,“就在七天前我和几个弟子奉命出去办事,三天后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于洋右手紧紧握着掌心,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我们恰好看见了那些罪魁祸首正打算撤离的场景。”
“他们是三千金甲骑士,仿佛是没有感情的傀儡,甚至根本来不及问话,直接朝我们射箭,那箭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最诡异的是不论你逃到哪里,它都会紧紧追着你,直到插进心口为止。”
“
“如果不是师兄在临死的那一刻把护心丹扣进我嘴里让我诈死,我早就没了性命。”
带着血的丹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自己嘴里,他醒来的时候身上是几位师兄的尸体,浑身是血,他整个人像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遍,骨头尽断。
连带着丹田都被废掉。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还不如一死了之,为什么要让他活了下来。
他修为尽废,连普通人都不如。
能支撑他的信念只有一个,复仇,把这一切通知给师尊,不能让这些冤魂枉死。
“我对不起师兄,我是个没用的懦夫,我现在回到这里什么都办不了,甚至根本不知道仇人是谁。”
“我怎么这么没用。”
少年眼眶通红,死死地拽着袖口。
陈映月耳朵轰鸣,一时之间大脑有些空白,甚至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年。
她费力摸了下于洋的头,“没有,你能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已经很勇敢了。”
“师兄们拼尽全力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像懦夫一样活着,而是希望你能够活得精彩。”
陈映月一步一步往往上走。
冰盖之下是大量的血迹和漫天断箭,上百弟子做出防御姿态,手中都在结印,那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除去死掉的那些弟子,被冰封的这些人数量浩大,这些人中甚至有人已经被箭射穿,维持着拿剑的姿势。
“冰封术只有在紧急关头才会使用。”陈映月深呼吸,她双目赤红,靠近了柳如烟,依稀能看见女人眼里的愤怒,“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
明明甘泰山有院长,不至于这几天以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于洋咬着牙,“我本来想过去找你们,可是甘泰山自从你们入山的那一日便已经彻底关闭了。”
“它不属于三处,只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一旦关闭,便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燕黎有些难以置信,她愣怔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喃喃自语,“那些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
魏临渊抬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羽箭,他缓慢道,“是飘渺宗的标志。”
箭的尖端带毒,尾端是金色镂空的流纹,还记着一根红色丝线。
“飘渺宗是什么?”燕黎有些不解,她从未在中州听过这个名号。
“它在逐日之巅,现在应该是十大宗门之首。”陈映月好像陷入了沉思,她看了一眼魏临渊,“你知道飘渺中现在的掌门是谁吗?”
陈映月知道魏临渊的来历,他曾经告诉过自己。
魏临渊眉眼微动,“陆岳白。”
也是当初把自己推去饲魔的所谓师尊。
陈映月心绪烦躁,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引起了玉横子的注意,可是任何一位外来者都会因为中州的修为限制而被压到四品以下。
上林学院八百零九位弟子要对付外来者绰绰有余。
怎么会发生如今这种被逼到冰封沉睡的地步。
“现在当务之急时通知师尊出山,他如今还不知道学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陈映月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重的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