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煊狠狠皱了皱眉,要劝他,又不好在人前驳了他面子,脸色黑如锅底。
老鸨听他口气极大,摸不透水深水浅,眼珠子转了转道:“咱们楼里的规矩,讲究的是价高者得,老婆子方才在户部刘尚书家的公子、何富商家的少爷并几位贵客跟前探了口风,至少也得这个数。”
她伸出两只手掌,在谢知方面前摊开。
“一千两银子?”价钱虽不算低,谢知方这两年暗地里教“被贬到庄子上”的平福另挂了舅舅的名头,往来江南长安两地经商买卖,借着前世里的先知之便,囤货居奇,倒不声不响地赚了个盆满钵满,因此并不将区区一千两银子放在心上。
孰料,老鸨笑容不减,摇头道:“一千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林煊没忍住,劈头盖脸说道。
谢知方也吃了一惊。
倒不是出不起,只是谢知真婚期将近,他令平福将手中货物尽数换成方便携带的地契房契,又整理了十万两银票,打算悄悄塞进姐姐的妆奁里,做她嫁入夫家后的傍身体己。
谢府于齐国侯府而言是高攀,姐姐嫁过去难免受气,若是嫁妆丰厚,吃喝不求人,腰杆自然硬一些,那些个见人下菜碟儿的主子下人们也不敢太过分。
这一千两黄金,足够为姐姐打几套好头面、做十几件四季衣裳、狐皮大氅,连逢年过节打赏下人的份也尽够了。
花在一夜风流上,不很合算。
大手大脚的谢小公子忽然抠唆起来。
不理老鸨讨价还价的暗示,他挑了间二楼的上房坐了,吩咐道:“请两位唱得好的姑娘过来唱几支小曲儿,再上些点心茶水,这里不需你伺候。”
老鸨愣了愣,暗骂他口气颇大,却原来是个花架子,脸上却恭恭敬敬应了,着两个姐儿进去伺候不提。
两个二八少女轻舒歌喉,款拨琵琶,声音婉转如黄鹂,唱得人身心舒畅。
谢知方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儿,一副标准的风流公子模样,挑开窗子往下观望。
舞台上一位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正在弹奏瑶琴,其音清越空灵,似有哀怨不平之气,底下却人声鼎沸,数十名男子目光贪婪地看着佳人曼妙的身影,议论着今日哪位客人能够有幸做她的入幕之宾。
林煊不惯这样的场合,越听曲子脸越臭,好不容易捱过一盏茶的功夫,不耐烦地看着那个穿鹅黄衫子的少女:“声音有气无力,软绵绵的,你们妈妈不给你饭吃吗?”
少女唬了一跳,委屈地欠身赔罪。
谢知方扶额叹道:“阿煊你为何这般不解风情?人家这叫娇软可爱,唱的曲子也挺好听的呀!好好说话会死不成?”
他走过去扶起少女,哄道:“我这兄弟没和女子打过交道,不大会说话,快别哭了,瞧瞧,眼睛都红了……”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帕子帮她擦泪。
少女被俊俏公子的温柔小意羞红了脸,想看他却又不敢看,悄悄用手指勾划他掌心。
自打重活这一回,谢知方还没开过荤,见她做出这副姿态,长得又小家碧玉,我见犹怜,难免有几分意动,凑近她粉颈,深嗅了一口。
嗯,香软馥郁,却不浓烈,是他可以接受的类型。
见他这么见色忘友,为一烟花女子编排自己,林煊不由冷笑连连。
说自己没和女子打过交道?他除了和嫡亲姐姐日日黏在一处,又和别的什么女子打过交道了?
有心想甩袖走人,可看他色欲熏心的样子,若是自己就这么撂挑子走了,保不齐他便会留宿于此地,拥三五美人大被同眠,着实教人气恨!
林煊将双脚钉在地下,转头看楼下众人竞拍秦曼初夜的热闹景象。
谢知方正恼林煊通没个眼力见,却见小厮双囍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心下纳罕,招手道:“双囍,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双囍看见他,愁眉苦脸地滚进来磕头,如丧考妣之色:“爷,您可让小的好找!您怎么、怎么能到这种腌臜地方?快跟小的回家去罢!”
谢知方不以为意:“急甚么?乘兴而来,如何能败兴而归?我明早再回去……”
双囍实在捱不过,小心看了眼和少爷紧紧挨在一起的烟花女子,凑到谢知方耳朵边,极小声地说了句:“大小姐……大小姐发现您不在府里,急得了不得,使府里的护院和下人们都出来寻,听说您来了行院,气得……气得……”
谢知方立时变色,失声道:“姐姐全知道了?”
双囍苦着脸道:“何止知道……小姐不听人劝,坐了轿子出府,就在一条街外的巷子里等着,使我过来捎话,说……说您若是执迷不悟,她便拼着脸面不要,亲自进来寻您!”
谢知方“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慌得手足无措,满地乱走,揪着林煊救命:“阿煊,我我我、我该怎么跟我姐姐解释?”
林煊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冷笑道:“这会儿知道后悔了?东窗事发,你抵赖辩白还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