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不太光彩的出身不讲,他也算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日子步步为营,费了多少心思和手段,为的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地投入他怀里,为何她非要视他为洪水猛兽,宁死不肯就范?
她头一次点名道姓地叫他的名字,犹如当头一棒,令他从魔障中幡然醒悟。
嫁给他有那么令人无法接受吗?
重活一世,太子有了大长进,也
郎中们流水似的往谢府跑,谢夫人守在她房中,搂着浑身滚烫的人儿又是哭又是骂,连灌了两顿药下去,见她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便逼着谢韬往宫里去请太医。
谢知方见了鬼一般跌下床,僵坐半晌,跪在地上给她磕了几个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谢知方心痛如刀绞,及时停住脚步,远远地看着她,哑声道:“姐姐,我今日犯下了无可饶恕的大罪过,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第一百零一回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2600字)
他生出几分不悦,垂首呷了口浓茶。
谢知真大病一场。
“你若想让我死,尽可寻你的短见,你三更上路,最迟五更,我必定下去与你作伴。姐姐是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他对谢家嫡小姐遭遇山匪的事略有耳闻,这会儿见她既有西施之色,兼具洛神之姿,愁眉不展,泪水涟涟,不免叹一句天妒红颜。
那夜受了惊吓,知道了亲弟弟怀着的别样心思,难免积下心病,又染了场风寒,到不得第二天早上,便气势汹汹地发起高热。
谢知真浑身僵硬,别过脸看向床里侧,狠心得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
他细细地探了一回脉息,摇头晃脑道:“风寒是无碍的,老夫开上几味药,不出两日便能退热。只是……这位小姐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心病无药可医,你们还需多加开解,仔细照看。”
青梅还跪在门口,院子里乌压压地跪了一地下人,个个噤若寒蝉,枇杷面色凝重地跟小丫鬟说了两句话,急匆匆往谢夫人所在的正院跑。
捌零玖肆零整理渗进她的肚兜里,紧贴着心口,燃起令人痛苦的烈火。
这会儿见谢知方失魂落魄,谢夫人只觉焦头烂额,也没工夫与他计较,使丫鬟们把他请到门外。
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是瞒不住了。
谢知真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蜷缩在床角,抱膝低泣,说不出的哀婉柔弱。
她说:“谢知方,别逼我恨你……”
龙颜震怒,下令彻查,不意牵出惊天大案,为了避免朝局动荡,只好将此事秘而不宣,等回到长安再做清算。因着涉案官员多是宁王党羽,又连下六道召令,命宁王即日启程,自辽东大营赶回都城,将一应事宜分说明白。
她瞧见他,惊惧地将被子抓得更紧,满脸防备之色。
从枇杷口中听说了谢知方对嫡亲姐姐生出那等大逆不道的念头,两个人在屋里又哭又吵,弄了满地的血,到最后还险些教他成了事,谢夫人大惊失色,偏又明白兹事体大,不敢声张,只好用雷霆手段封住下人的口,更将谢韬瞒得死死,只说是谢知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借此让他熄了将她嫁给季温瑜的念头。
布在太子身边的探子传来密报——陛下南巡路上见遍江南之富庶盛景,龙颜大悦,各有赏赐,却不料于行宫小住时,天降大雨,耗费数百万两银子修缮的宫殿竟然塌下去一半,季温珹挺身相护,断了一条手臂,陛下亦受了轻伤。
谢知真自尽未遂的事,很快传到了季温瑜的耳朵里。
谢夫人打发了谢韬,将陈圣手客客气气送走,折回来红着眼睛瞪了继子一眼:“少在这里杵着,没的碍了真娘的眼,等她醒来看见你,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儿呢,还怎么养病?自去忙你的去,等真娘大好了,你自己来我面前把所有的事说清楚。”
谢知方哆嗦着直起身躯,瞧见她脸色苍白,衣衫凌乱,手上、胸前血迹斑斑,模样比落进季温瑜手里还要凄惨几分。
没多久,太医院有名的陈圣手被他连绑带架地挟了来,胡子花白的老人还没喘匀一口气,便教性急的小公子一把扯进屋里,为谢知真诊脉开方。
谢知方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方才擦了把脸上的泪,扭头往外走。
裙子被他扯落的那一刻,她从牙关里迸出几个字,说得极缓极慢,却如刀子狠狠扎进他心里。
不是说过绝对不会伤害她的吗?
季温瑜唇角勾出玩味的笑容。
还不等谢韬说话,谢知方就一声不吭地冲了出去。
他站在中庭,遭冷风一吹,顿觉头重脚轻,愣了好一会子,又踅回去。
亲耳听到陈圣手的诊断,谢知方脸色发白,知道姐姐落到这般境地,全是他太过鲁莽放肆之故,因此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整个人呆愣愣的,像具行尸走肉。
他顿了顿,又道:“姐姐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个别的法子转圜。”
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