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头一个星期也会随便
你们折腾。下次注意就行。」
说话间老胡已经拿着小刷子和签子走了过来,把玻璃瓶中气味浓烈的液体倒
入子模的那些毛坯槽。等了半分钟之后,用刷子和签子把槽深处边角堆积的金属
屑扫了出来,然后放回机床。主轴空转了一遍,模具就被冷却水冲洗干净。
老胡取出模具看了一眼,丢在尔童面前:「行了。」
尔童正要再度开始操作,便听到下班铃声。一直有气无力的老胡马上像活了
过来一样,拿着玻璃瓶飞一般地跑了。尔童担心他会摔跤,打破那瓶子可就后果
不堪设想。但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工人们又一次像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冲向车间
出口。
尔童天的工作,终于结束。
一出车间他就给素琴打了电话,但素琴没接。看来还没下班。尔童只得独自
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发现昨天吵架的小哥两已经和好了,正一起亲亲热热地往外
跑:「你去占位置,我去买水,买烟。」
这附近并没有看到网吧。尔童确定这一点,因为昨夜他也试图找网吧。所以
他赶紧给他们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是去网吧?」
小兄弟急不可耐:「嗯嗯。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尔童只好直接问道:「我没看到这附近有网吧啊。」
「隆兴隆江猪脚饭楼上有个黑网吧!问猪脚饭的老板就知道了!」小兄弟说
完,便一起飞快地跑掉了。
尔童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打算现在去网吧,因为他实在累坏了。腰疼,胳膊
疼,腿疼,左边膝关节尤其难受,像是被活生生拉开,往里面塞了一把玻璃渣,
然后又粗暴地接上。既然其他工友还没回来,他也就不再硬撑着,一瘸一拐地走
进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当他洗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薄薄的工作服却怎么也拧
不干。他奇怪地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失去了知觉,使
不上劲。
这是一整天不同地取,放好几公斤重的模具,以及使用气动螺丝刀的结果。
尔童看着自己奇怪地伸着的大拇指,后悔不该早早地让技术员把机床调回正
常速度,赶得自己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他现在确实能勉强赶上机床的速度,
但身体还没有来得及适应。上班的时候一直高度紧张,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了下
来,才觉得难受坏了。
尔童叹着气,用左手试图把右手大拇指弯回去,但稍一用力,一阵剧痛就炸
得他浑身汗毛直竖,脸上也瞬间迸出一大片冷汗。尔童完全没想到竟然这么痛,
不敢再碰那大拇指,就这样把半干的衣服挂起来,然后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床
上的手机有个未接来电。
当然是素琴打来的。她随即发了个信息,告诉尔童自己八点半下的班,约尔
童还是九点钟在厂门口见面。
尔童马上跑了出去。很快,素琴又像昨夜一样,悄然出现在夜色中。但尔童
马上发现,她今天有些奇怪,走路的时候上身微微前倾,而且像是在眯着眼睛寻
找什么。直到尔童跑近她面前几步的时候,她才认出尔童,并且迎了上来。
看到素琴之后,疲劳和疼痛一扫而空,尔童冲上前去,把素琴抱起来打了个
转,放下来便抓住素琴的手。一抓之下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姐!你的手?」
素琴虽然不算柔滑细嫩,但修长白皙的十个指头有五个贴着创可贴。素琴不
好意思地笑着:「哎呀,我看的货很多有毛边毛刺……一不小心就割破了。」
尔童想起自己那两盘废品,心里有些自责。割伤素琴手的那些可恶的金属颗
粒中会不会有出自自己手中的呢?但素琴轻轻摸着他的脸:「没事啦我已经做熟
了,不会再割破了,这都是上午伤的。」
那还好。尔童心里舒服了一点。但素琴噘着嘴,小声道:「就是眼睛到了晚
上越来越难受。」
尔童本就发现素琴眼睛有些奇怪,现在近了再细看,果然和平时不一样。好
看的眼睛现在半睁半闭,像是画了眼影一般,清亮的眸子也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
慵懒,在这夜色下似乎有些别样的娇媚,甚至说诱惑的意味,让尔童想起每次自
己把她操得不要不要的时候的那种眼神。
但尔童当然知道她不是被自己操成这样的。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姐,你眼
睛怎么回事?」
「一整天都开着很亮的灯,蓝不蓝紫不紫的……看的东西又是一颗颗亮晶晶
的,反光厉害得要命。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