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讨论人生该是怎么样一种情状。他想了想,决定为了避免关键时刻笑场,板起了脸孔,做出一副严肃状。
上条吾介说完之后,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闭上眼,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让进藤光再也不正经不起来的伤痛,进藤光不敢偏过头,只能沉默地听着上条吾介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进藤光点头允许之后,上条吾介想了想,开始对着放下的遮光板说起了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的动物们都并不识字,也没有知识,他们只遵循自己的本能活着。有一天森林里来了个博学的老狮子,他很老了也很虚弱了,只能躺在洞穴里喘气,于是他冲着外面喊:无知的动物们,你们不知道知识的力量,只有掌握了知识的动物才能掌握这个森林。我老了,想要把我的知识传授给一个聪明又有见地的年轻人。来吧,来吧,我将把我必胜所见所闻,全都传授给他。老狮子这么喊了几天,总算有动物们陆陆续续地进去了。最后兔子和猎犬也结伴进了洞穴,但是那时候老狮子已经并不那么虚弱了,他威风凛凛地站着,然后堵住了兔子和猎犬的去路。他告诉兔子和猎犬他只能教导他们一个人成为森林的主人,让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兔子觉得他并不想当森林的主人,他只想要青草和暖暖的草窝,他对猎犬说让他回去吧。但是猎犬却要求兔子陪伴自己,兔子拗不过猎犬于是留下了。于是狮子冲着外面吼了一声,让他们学。兔子直接吓得呆坐在了地上,猎狗却意识到不对,逃离了洞穴。之后猎狗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好朋友兔子,只是市场在清晨和日暮听到狮子的吼叫在森林里回荡个不停。
进藤光花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消化了这个好像睡前故事似的故事,下意识觉得上条吾介绝对是言外有意,他忽然想到了松原正司和上条吾介曾经是同学这么回事,突然觉得灵光一闪,猎狗明哲保身,或许违背了道义,难道和兔子一起死才算是讲义气吗?
上条吾介倒是没想到进藤光会这么说,他转过头,微微诧异地看向一脸淡然的进藤光,猎狗背弃了朋友,也没有为朋友报仇雪恨,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或许吧。进藤光突然想起了某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是好还是坏,都由自己决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决定他人的善恶或者生死。永远存在心中的罪恶感是上天给予每个人的惩罚,比坐牢或者死刑都残酷的多,他不给恶人喘息的机会,不让他们解脱,让他们在罪恶的深渊里一遍遍回顾自己的罪行。这难道不比我们所谓的司法公正得多?
对,你说的对。罪恶感会永远跟着猎狗,永生永世不得解脱。上条吾介似乎笑了,我觉得你挺适合当律师的,比我想得能言善辩得多。这可不像兔子了。
谁像兔子!进藤光忍住没有炸毛,斜眼看了看从刚才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领子,然后就听到上条吾介的手机震了,他看到上条吾介看到了来电显示的时候一怔,然后接通了电话,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地恭敬温和了许多,而且明显带上了几分亲昵的态度。进藤光转了转眼珠,难道是上条吾介的爸妈?
但是上条吾介似乎称呼电话那头的人为阿姨,只见上条吾介笑了起来,完全不带一点点敷衍和假装,叔叔,好,我下班就和小辉还有正司过来,您眼睛不方便千万别出去买菜,我会和正司把菜买回来的。
上条吾介挂掉电话之后,让进藤光直接开去最近的菜场,然后又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看样子是拨给小辉的,或者说是松原辉。进藤光眨了眨眼,眼观鼻鼻观心,直接转向去了最近的超级市场。但是一边开车他还是思考了一个比较技术性的问题,上条嫌疑犯先生该怎么把松原辉和松原正司同时带到老人面前啊?
不知怎么的,进藤光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刚才塔矢亮发来的小心两个字莫名其妙地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等到把车子在停车位停下,进藤光的不祥预感终于应验了,上条吾介伸出手,抓住了进藤光的正要挂档的手腕,手心凉得让进藤光差点打了个寒颤,上条先生,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上条吾介于是苦笑着放开了进藤光的手腕,我刚才是去千代田看我的一个朋友。他的父亲多年前失明了,一个人独居,他和他的弟弟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很多年前我和正司是同学的时候,见过他的父亲,那个时候他父亲拄着竹竿带着一篮子橘子站在校门口一遍遍问门卫的样子,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已经好多年了直到前段时间他出事,我才又去联系了他的父亲,却不想正司和小辉很多年都去见过他们的父亲了。
上条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假扮?进藤光赶紧捂住嘴,假装吃惊。冲动真的是魔鬼啊,差点松原正司脱口而出,这不是要露馅的节奏?
嗯。上条吾介很简短地点了点头,看到进藤光一脸吃惊自己为什么不给他介绍介绍他要假扮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笑着拍了拍进藤光的肩膀,不用担心,你很像我记忆里的他。自然也像叔叔记忆里的那个儿子。
进藤光似麻木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的难不成要开展自己的间谍身涯,一天之内假扮清洁工,当律师的私人秘书然后要去假扮自己律师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