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来找我,我们这么讨厌对方,都绝对不可以死在彼此的前面。
儿时的时候是有多么的讨厌对方呢?
恨不得这人立刻去死,恨不得面前的小孩突然消失。研究着如何自杀的太宰治恶毒的想,他的手会融化肉体就好了,那么就可以抚摸着中原中也的身体,将对方的轮廓都模糊,然后活生生的把一个人揉成圆圆的球,他会把这个肉球的全部都抹除,只剩下一团活着的东西,然后藏在枕头下面就谁也不知道了。
或许这个想法现在想起来很是恐怖,可太宰治却觉得也没什么问题。
讨厌的话就毁掉吧,喜欢的话就藏起来。如果分不清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那就毁掉一半带在身边,怎么样都好,怎么做都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呆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会知道吧?
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知道那些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与中原中也从未说过任何明确关系的话,他们可以是发小,可以是搭档,可以是熟人;也可以是对手、是互相讨厌的关系、是陌生人、是坚持下去的单薄的理由。
他们是很多很多,但唯独从未是情人。
夜晚里互相交战的火光冲天而起,那些炮弹和枪管发出来的光照亮了整个夜空,太宰治站在楼上看着,一下一下的在空旷的平原战场上亮起,如同夹杂着火焰的灯泡,亮一下就熄灭,却能在亮的过程中看到飞溅而出的尘土与断裂的肉体。
他并不怎么爱抽烟,却是在那一天吸了很多支,烟头就落在脚边的土地堆了一圈,烟雾缭绕间连困意都尽数褪去。
他只是在想,这些年他们究竟都拥有过什么呢?
不断地受伤,不断地杀人,夜不能寐,浑浑噩噩。苏珊死了,手臂没了,打进身体里的子弹混杂着血液被取出来,流淌在地上的肠子又被重新的塞回肚子里。
其实他们本可以不用这样的,如果真的是在五年前的时候,他带着中原中也一起逃跑的路途不是这样,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们大概会骑着两匹马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迎着呼啸而过的风互相的指责对方的速度太慢。张嘴大笑的时候风沙会卷进口腔里,连接吻都带着一股子风霜的味道。
没有提心吊胆的枪炮会在某一天砸碎自己的脑壳,也不会有破空而出的子弹击中谁的身体,他们可以把星空作为屋顶,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活着、或者说是想要因为花花世界迷了眼而留下来那就留,抱着酒瓶喝得稀烂,等想要死了就手牵着手去那新泽西的雪山山顶,一跃而下。
不知道的事情会在旅途中慢慢的知晓,想不明白的东西也会在相濡以沫中露出容颜,一年、两年、十年,兜兜转转无数个年岁过去,或生或死,生生死死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可以,没有意难平,没有放不下,或许等到哪天望着远处雪原上的风景,自然而然的就会说,一起殉情吧。
喜欢说不出口,爱又太浪漫,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不需要很矫情,也不需要很温和。美丽的爱情故事从未书写过他们的名字,罪人的名单上倒是排在头两列。
太宰治偶尔会想,为什么他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那些巧舌如簧的甜言蜜语说不出口,那些花言巧语也卡在喉中,到最后落出来也就是平常的斗嘴与平平谈谈的对话,或者说,只能这样。
可能对于他们来讲这样就足够了,哪儿那么多情啊爱啊,说一句‘一起去死’就已经是最浪漫的情话。他行走在路上,永远都希望身边能够有一个人,不至于一个人留下,也不至于一个人观望。
孤独啊。
一个人的孤独叫孤独,两个人的孤独就是殉情。
太宰治奔跑在焦黑的土地上,他一遍一遍的喊着中原中也的名字,一遍一遍的抬起腿强迫自己不要停下来。
虽然人都死得快差不多了,可双方之间还在交火的坦克和炮筒从未停下,来来往往还是有零星的炮弹砸在地上,哐得一声震耳欲聋,飞溅起来的砂石砸在身后的土地上,太宰治看也不看一眼,他只是想去找,去把中原中也找回来。
地上全是死去的士兵的尸体,衣服被血迹打湿,在漆黑的夜色下只能看到反光出来的红,流淌在地上的血液混杂着肮脏的泥土,渗透进去就会变成明年植物的养分。
军靴踩在地上能够感受到血液的黏稠与白花花的碎肉被鞋底碾碎的触感,鼻腔里弥漫着腥甜的气息,那些尸体或多或少都没有了肢体,要么就是被打成筛子什么都不剩了。
太宰治紧紧地捏着脖子上挂着的狗牌,那上面刻着中原中也的名字。他还记得那年他亲自在背面也写上了自己的,随后作为交换对对方说,以后我们带着对方的,谁死了就当做是自己死了,记载在牺牲者名单上的是谁,会被刻在烈士陵园的会是谁,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试着活下去吧,中也。
要活下去啊,要努力活下去啊。
一直以来都想要死亡也羡慕着别人死亡的太宰治终于恐慌起来,他艰难的搬动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的去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