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处处替东阳贼子设想,将来他弃你如敝屣呢?”
“那便分道扬镳,我过我的日子。”裴花朝早经深思熟虑,故此答言俐落。旋即她带着乞求意思,轻声相问:“到时六娘入观
陪祖母,可好?”
唐老夫人把头一摇,“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支持东阳贼子,便该料到这收稍。”
“祖母……”
唐老夫人眉眼透出一丝柔软哀伤,几不可察,“祖母最后忠告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好自
为之。唉,你走吧,别再来了。”说完,转身背对裴花朝。
裴花朝忍泪,恳求唐老夫人莫再牵涉镇星寨任何事务,便由瑞雪扶持走出院落。她身上疼痛,心头黯然,背脊仍是打得直直的 ——唐老夫人从小耳提面命她要仪态优雅,哪怕她已不愿再看自己一眼。
当院门掩上,院心空落落,唐老夫人转身,凝注孙女走过的甬道,如泥雕木塑一动不动。
“小孩子家,没经过事……”许久许久,她轻轻摇头,“果真不曾动情,又何必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动情?”
老迈身躯猛地往几案颓倒,伏案爆出哭声,“六娘……祖母害了你……不该来宝胜……不该找崔陵理论……”
东阳擎海健步如飞跨入寝间,靴子都不曾脱,裴花朝则坐在案前,将布包了冰块按敷颈间,后头坐了个吉吉,亦手执布包帮她
敷颈背。
“寨主。”裴花朝见他来,起身陪笑相迎。
登时东阳擎海灭人满门的心都有了。
裴花朝立起时,手上布包离了身,露出颈子。她纤细的颈子本来雪白无瑕,此刻环绕蓝紫色指痕,可见凶徒下手之狠。
东阳擎海不由想到,若是韦典军那时再使些劲,抑或勒久些……他背脊掠过寒意,揣在肚里的闷气一下抛到爪哇国去。
“很疼?”他俯身,轻手轻脚要触碰伤口,又怕弄疼她,手指便落在她腮上。
“已上过药,忍忍便过了。”裴花朝拉着他坐下,道出遇袭经过。
东阳擎海来前已从旁人——包括裴花朝那方护卫头子——得知此事,裴花朝的陈述并无新意,只是能见她在自己眼前鲜活说
话便是好的。
“……祖母只当韦典军前来招安,并不知他意谋不轨。倘若她知道,绝不肯合作,真的,她不会让我涉险。此外,那些护卫也
是听我吩咐,才守在院外,出了事,我该担大责。”裴花朝说到后来,拉住东阳擎海衣袖,吉吉见状,一溜烟退下。
东阳擎海俯身抱住他眼前人,总不言声。
裴花朝一颗心提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方才东阳擎海进门,腾腾杀气由脚跟直冲出天灵盖,以致于她半天等不到回覆,着
实担忧唐老夫人下场。
她弱声求道:“寨主,我祖母…………请你高抬贵手……”
东阳擎海早前已决定折罚唐老夫人,只是眼下裴花朝按在他胸上的手揪紧他衣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娇软的嗓音也是飘
的。
他想了又想,粗嘎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论真假招安或其它政事,永无你祖母插手牵线的份。”
“寨主,”裴花朝忘情欢呼,痛也不觉得了,牢牢抱住东阳擎海,“我同祖母说了,请她别再多事。”
东阳擎海俯身将脸蹭在她发间,“日后出门在外,你不准远离护卫。”
裴花朝抬起头,没口子答应,小脸写满感激欣喜。
东阳擎海五味杂陈,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贾妪在飞鸽传书禀告裴家祖孙遇袭来龙去脉,包括两人会晤过程。
其时裴花朝提及自己,这般言道:“六娘不会对他动情。”
————作者的话————
1“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出自《诗经 氓》,意思是:男子陷入情爱,犹可脱身自拔,女子却不能。
(其实还是能啦)
2想问一下,大家第一次看到我现在这个笔名“丁大十”,是什么感觉,或起过什么联想吗?
五八:太伶俐未必是好事
东阳擎海接到宝胜传书时,正在镇星寨附近一处分寨,与在分寨养老的东阳老夫人吃酒。
祖孙吃到酒阑,亲随上前道:“寨主,主寨递信,这是由宝胜衙门转来的,另外栖霞观也传来书信。”他把脸向后微偏,身后
另有一名亲随,两人手上端了托盘,上头清一色短细竹管。
东阳擎海转目一瞧,竹管管端涂有绿漆,标示是一般事务报告,亲随已按管上暗记整理好书信次序。
他打开宝胜衙门的竹管,倒出一卷薄纸,上头写满蝇头小字,为迁就他肚里那几滴墨水,用字浅白易懂。
东阳擎海一边看一边告诉东阳老夫人,“宝胜禀告,有人要暗算我。”
“哪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