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去朕姑且可当一切都没发生。”
容泠依旧双膝跪地腰背却挺得笔直,“儿臣斗胆为社稷忤逆陛下一次。”
“你大胆,你乃东宫储君,你是想要朕罢黜了你的储君之位吗?”女皇见她如此笃定身姿不屈,心下有些慌张可开口依旧气势十足,“你给朕滚出去。”
裴清扬琢磨情势料长公主翻出天来,便放肆起来与女皇道,“陛下切莫动怒,公主此举实为大逆不道,待臣让执金卫进来替陛下拿下公主。”
女皇没做声算是默许也是在试探容泠,裴清扬有些自得,高喊,“来人。”话音落地等待半晌不见人进来,“宫中执金卫在何处?”外面依旧没有半分动静,他情急之下又胡乱喊道,“陛下遇刺快来人呐。”
“来人,开门。”这一声是容泠在发号施令,她在裴清扬开口时已兀自站了起来,气势凛然与女皇相视而立。她一声令后寝宫八扇御门哗啦一声全数打开,就连女皇也不觉旋身回望,一看之下先是大惊即又震怒,最终却又偃旗息鼓、大势已去。
殿外三十六名原先职守在此的执金卫,悉数被黑甲的禁军押跪在地,脖子上均架着一柄寒光逼人的长刀。阴云细雨之下华丽宫殿之中布满了面无表情的进城禁军,他们各个面色冷冽眸光森然,不动如山。
容泠又道,“来人。”禁军声音洪亮应诺上前,她冷声道,“将此人带下去。”
裴清扬吓得瘫软在地抱住女皇双腿,大喊救命,这一幕像极了那日的临华殿,单薄如他哪堪四五个彪形大汉拉拽,在女皇一脚将他踢开后便被人迅速的带了下去。
吵闹声渐行渐远最后消散在了风里,安公公倏然一个冷颤不禁哆嗦了两下身子,无须命令禁军便再次将殿内紧合,天际阴霾,殿内更是昏沉暗淡,还没有点燃的宫灯冷冰如尸,这座奢华的寝宫不知怎地面目可怖了起来。
第59章 五九
一阵风过,吹响了宫苑檐角的铜铃,不是往日清脆的声响,不知为何今日这铃声沉闷又微小。这座南阳城里乃至整个东夏最尊贵的一户人家,此刻也与寻常百姓家中一般,虽是皇权争夺但归根究底不过家长里短。
“安公公。”静默当中是容泠那把好听的嗓音,她道,“你先退下吧。”
“诺。”安公公退出门外一揩额上薄汗,刚才在里头大气不敢喘一下,这一出来一张口差点把狂跳的心给吐了出来。
女皇毕竟是女皇,她坐拥天下十几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她镇定自若坐了下来,只拿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望着容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女帝静待容泠先开口。容泠下颏微抬,倨傲又冷静,她虽不如女皇那般驾轻就熟,但至少她胜券在握。
女皇也有些讶异与她的岿然不动,于是先开了口,她道,“泠儿,你若及时收手朕姑且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陛下,我已不是当初那六岁女童,陛下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女皇开口训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大夏的储君这皇位迟早是你的,这点忍耐的性子都没有将来如何能堪重任?”
容泠竟觉可笑,于是开口问道,“陛下事到如今竟还不自知为何走到了如今局面?”
女皇的神情稍稍一僵随即明白了过来,愠怒责问道,“朕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
容泠冷冷一笑,反问道,“为了我?”她望着那双自己像极了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陛下只是为了陛下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若不是朕担心你日后受人裹挟做了傀儡,朕何必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弟弟下手?”
“其中缘由难道陛下不是最清楚吗?”
“你这是跟朕说话该有的态度吗?”女皇随手将手边杯盏砸了过去,白玉坚硬落地后只发出一声闷响,滚到了一边,“朕不仅是一国之君还是你的母亲。”
“那母亲有把我当过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了裴清扬疏远贤臣,你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残害手足,你当年更为私心将父亲害死,这里哪一件是作为国君作为母亲该做的事情?”
听容泠一番话女皇心中在意却只是皇夫之死,“欧阳爽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连父亲最后一面陛下都不让我见,父亲又怎会与我说些什么?”容泠虽不解女皇如此反应,面色却不露疑惑,她自有她的猜测,“父亲的死难当与陛下没有半点关系吗?”
“他本就该死,慌乱之时竟抛下了你害你被掳仅凭这点他便该死。”
这么多年容泠也不解皇夫当年此举为何,忽见女皇这般直呼皇夫姓名神态轻蔑,猛然间打通了其中关节,“他不是我的生父对吗?”见女皇神色无异便更加确定,“难怪陛下如此狠心连他的死讯都吝于让我知道。”
“元嘉,小小事情你便心神毋宁,将来如何做着一国之君?”一旦女皇寻到容泠的弱点,便会乘胜追击,“朕的所作所为你可能不喜欢,但朕确实是为了你,欧阳爽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险些害了你,常宁、靖远同样也是,朕要为你铺平这条帝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