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望着会馆的楼顶吐了口烟。
她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眼神生冷,嘴唇紧抿,周身若有似无地笼罩着一股怒气。半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竟然大声笑了起来。
这时,哈雷摩托在惊天动地的声响中如同一只怪兽猛地窜了出去,绕着朱砂和她的“英国大小姐”转了两圈。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围观,马路对面甚至还有路人举起了手机,拍下哈雷调戏捷豹的这一幕。
驾驶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皮裤,脚蹬着锃亮的马丁靴,整个头部包裹在头盔里,像个轻佻嚣张流氓正在调戏姑娘。
然而朱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个要和柯蓝出差的小兔崽子。
暮色中的河面一片金红。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下,夜幕正从平原尽头升起。
朱砂并拢双膝,坐在岸边石阶上。河边风凉,她的脚踝至小腿肚略微有些发抖。邵俊啧了一声,脱下外套,粗鲁地扔到朱砂腿上。
朱砂默默翻开机车服,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好意,但心里恨不得把哈雷摩托车的排气筒绑上一根迷你火箭,直接把邵俊发射到月球上去。
“我告诉过你,我们的见面方式必须要安全吧。”
邵俊没理她的话,挑起锋利的眉峰:“我们该谈谈涨工资的事。”
朱砂偏过头,夕阳的天光映在他半边侧脸上,他的眉目清隽分明,鼻梁与下颌线隐没在阴影中,模糊成锋利的轮廓。
她明显感觉到了邵俊身上的焦灼感。
从前邵俊刻意学顾偕伪装出的冷淡气场已经散去,现在更像个肆意张扬的少年,连头发丝都带着年轻的愤怒狂躁。
“哦?”朱砂神色淡漠,“如果不谈,你下一次是直接出现在我公司门口,还是检察院门前?”
“我不懂股票,最近电视上全是你赚了几个亿的新闻,老板吃肉,我也能分一口汤吧。”
“你得知道那是客户的钱,我只拿服务费。”
邵俊的鼻腔里冷哼一声,不屑地眯起眼盯着朱砂,眼神明晃晃写着:你说什么屁话。
对视三秒后,朱砂眨眨眼:“好吧,服务费也不少,说吧,你想要什么。”
“内奸不是个长活,你说的那个什么鬼大会没有多少的时间了,”邵俊瞳孔深处散着寒冰,坚定道,“我要二百万。”
“可以啊。”
“这周就得给我。”
“行啊。”
邵俊眼底没有任何笑意,反而闪过一丝肃然。几次接触下来,他已然琢磨透了朱砂的谈话风格。
金融街的女大佬几乎都活成了男人的样子,手段雷厉风行,比男人还要刚硬三分。可朱砂例外,她像绵里藏针的毒蛇,温柔似水,却阴险歹毒。她能顺从地答应条件,下一步必然是加一个附赠反杀回去。
果然,下一秒朱砂问道:“但是我要怎么相信,你还是我的人呢?”
“我为什么不是呢?”
邵俊平静地回望着她,仿佛三番两次放鸽子、坐地起价以及趁机勒索的人不是他一样。
朱砂道:“我不过是一支超短期的股票,柯蓝可是长期肉票啊。”
“如果我告诉柯蓝,我接近她是为了盗她的研究资料,她那种死心眼的女人一定不会原谅我,”邵俊冷笑,“但如果我能瞒住哄住她,让她一直蒙在鼓里,不是更能让她对我死心塌地吗。”
朱砂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至于检举你,第一没有必要,你对我已经以德报怨了,我帮别人坑了你,你给我这份好活儿,我再恩将仇报,我成什么东西了。”
邵俊望着远方河面,语气平静,听不出几分真心感激,倒像事先背好了稿子,敷衍一下朱砂而已。
朱砂颔首示意他继续。
“第二,盗资料的事情一旦公开,朱小姐手段高明,不一定会坐牢,但柯蓝的伤害远比你重,她会被公司开除,被同事耻笑,整个行业都不一定容得下她,这是她一辈子的污点,同时我也没办法再留在她身边。”
朱砂象征性鼓鼓掌:“说得好。”
邵俊转过头,眯起眼,如同发起进攻前的猎豹,冷笑道:“唯一的问题是,如果你要事后灭口,我该怎么办?”
“金融犯罪的侧重点向来是罚款,杀人至少判几十年,”朱砂似乎觉得好笑,“我有这个必要吗?”
“你不会吗?”
“你猜呢?”
他们面对面僵持着,彼此的鼻尖相邻,无声的暗潮在虚空中涌动,但若从远处观望,他们倒像一对深情对望的情侣。
“既然你清楚我不会受你威胁,你怎么还认为我会乖乖给你这两百万?”
“因为丝绒会馆关了,”邵俊一偏头,嘴唇擦过朱砂冰凉的脸颊。双手圈住她的腰,故意贴上她的耳畔,往耳道里喷了一口炙热的呼吸,低声道,“我这张脸,比我的手、我的嘴更能让你快活儿,两百万爽一下,不值得吗?”
朱砂哭笑不得,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