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所措的抬起头——
就在此时,天光骤然暗淡,霎时间狂风大作,电光乍现,星台宛若辽阔的祭坛,地脉与天空同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裹挟着飓风席卷而来,那恶魔矗立在狂风的中央,身体一点点崩裂开来,刺眼的金光从裂开的表皮中喷射。
突然,一道惊雷从天际直劈地表,撕裂了晦暗滔天的愁云惨雾,阿狸目瞪口呆,只怔怔看着魔尊的身体缓缓上升,电闪雷鸣间,只属于魔怪的巨爪从魔尊身体中骤然穿出,他人身崩裂,那黑暗中遁形的庞然大物毫无预兆的俯冲下来,如同一整座山倾颓崩塌一般,阿狸被这强大的力量冲击,跌坐在地上。
那是怎样一个庞大的怪物,遮蔽了阿狸视线所极全部的天空和光线,她无法分辨它具体是什么样子,只因那些层层黑雾和闪电是它天生的盾牌,忠实地包裹着它,阿狸把头仰到最高,它的眼睛,那双鎏金的眼睛,此时两个太阳一般,俯视着她,它的瞳孔都能将她整个吞没进去,阿狸怔怔看着那双眼中倒映出无数自己的身影。
突然,它仰起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那是来自地脉深渊的呜咽嚎叫。
阿狸尽力仰着头,才发现在它勉强可以称作是心脏的位置,成千上万条闪着金光的锁链从祭坛的四面八方穿过它的身体,那些锁链,每一条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仿佛是一条条巨型的蟒蛇,残酷的穿透它,纠结着扭曲在一起,一层又一层紧紧的箍住它的心脏。
它逐渐在痛苦与嚎叫中挣扎起来。却被锁链限制,越挣扎,那些锁链就越嵌进心脏里,只能加重那彻骨的痛苦。
阿狸看呆了,它疯狂的压迫感与爆裂的痛苦让她内心震撼,这种感情不是爱,也不是恨,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地,单纯的被深深撼动的心情。
她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又慢慢恢复人形,又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的。
“是古神对我的封印。”他解释道,“我继承了地脉中最狂暴的那一部分力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办法自我控制,有时候只是一个念头,万千生灵便化为焦土,我因此灭世了很多次。”
“后来古神对我下了很多道封印,多到我根本数不清。这些封印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控制我的情绪,一旦我有多余的情绪,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些封印会让我很痛。后来过了不知多久,我逐渐就适应了,任何事,任何生灵,都不会让我产生情绪。”
“我本来以为你会吓晕过去的……其实人形还好,没有那么痛。所以我现在不太喜欢变真身。”
一滴眼泪滑到阿狸的下巴上,她依然怔怔的,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不受控的流泪了。
魔尊呵的一声轻笑,“……很好,这滴眼泪不是因我而流,而是为我而流。”
思玉
寝宫,深夜。
魔尊轻轻揽过阿狸的肩膀,很好,他想,她没惊醒,只是睡梦中微微蹙起了眉头。
熟睡的她比清醒时那个满腔怨恨,冷若冰霜的女人要可爱得多,让他忍不住考虑要不要趁她睡着了要她。
还是算了。魔尊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是能感应到的,要是被发现,又是一连串祸端。
比起要她,有另一件事让他在意,他将手缓缓覆在阿狸小腹上,就像阿狸的封闭世界中,长生对怀孕的阿狸做的那样。
在那个阿狸为她自己创造的封闭幻境里,他看到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在请求她回来时,他说他愿意满足她的任何愿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下意识的诺言,潜意识里希望满足她的心愿,只是一个念头,甚至魔尊自己都没有太过注意,他就已经为她修改了世界的规则。
恶魔与人类本不能生子,可是魔尊记得他从寝宫中仓皇离开那一天,他在阿狸俯下身去干呕的身体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属于一个刚刚成型的新生命,他寄居在阿狸身体里,透过她单薄的身体审视他。
“阿兄,这是一个机会,”伽蓝这么对他说,“这世上不爱自己丈夫的女人多的是,但是少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你若抓住她的孩子,你就抓住了她。”
可是她爱的是她的孩子,又与我何干呢?晦暗的风暴在他金瞳中渐渐聚集,阿狸身体中,另一双幼小的金瞳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真麻烦,是同阶的恶魔,继承了他眼中的契约,魔界中怎能容下两位拥有黄金契约的神魔?这孩子必然会成为他王权的极大威胁。
梦中
阿娘……阿娘……
阿狸身处一整片金色的油菜花田中,幼童呼唤她的声音风中的银铃一般,若隐若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种异样的温暖缓缓流淌进她心里。
思玉
这两个字蓦地钻进脑海里,如同春风吹水,自然成纹,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她冲着空旷的油菜花田唤道,“思玉,你在哪儿啊?”
回应她的是幼童天真无邪的笑声。
天已经大亮,阿狸缓缓睁开眼睛,双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腹部。梦境刹那间浮上脑海,她急急地下床,撩起睡袍,仔细观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