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又有谁懂?
姜青鸾将常岚拉到营帐中的篝火旁,亲兵们挂上在篝火上的铁壶正煮着马奶,马粪燃起的烟散出一阵青草的味道,直直的往天窗外飘去。姜青鸾在茶罐里了抓出一把茶叶,扔进了壶里,奶味里又多了一阵茶香。
“岚儿,暖暖身子。”
接过奶茶,一股暖意从手掌传上了来,侧头看向姜青鸾,高原的风让她的脸干燥起皮,但五官的精致并没有因此被埋没,只是和手中的温热比起来,姜青鸾的脸总让人觉得有些凉。
“青鸾,还在想方才所提之事吗?”
姜青鸾点头,又是微微叹息:“孤还是太过天真了吧?”
常岚放下奶茶,自己温暖的覆盖在姜青鸾手上:“殿下怎么会突然想的如此深远?”
姜青鸾眉头微微锁起,美人面带愁容,只会是另一种美。
“女君无后。”姜青鸾看着姜城的方向:“男君也可以无后,谁做君主他们定。”
“中原虽是立长不立贤,但在也是看外戚之势,所以为嫡子选妻也是各势力所争。”常岚将话题引回来,接着说道:“殿下在想立储之事了?”
问到这里,常岚也有些深思:“殿下宗室之中可有贤士?”
姜青鸾摆摆手:“若是宗室之中选,最后又是如现在一般,姜城死灰复燃。”
常岚也愣了愣,符国国君的传承之道与中原诸国还是不同,为了平衡部族与中原移民的关系,同时也是杜绝外戚势力才决意使用宗室之法,想来天下诸侯之国皆是如此,一家之天下,父传子,子传孙,万世一系,与符国宗室也并无不同。
“说句老套的话,殿下正值青年,怕是想得太远,这不符国局势尚未定下吗?”常岚拿起奶茶递到姜青鸾嘴边:“青鸾还是先想眼下之势吧。”
拿下姜城就在眼前,听说巴勒前线之势也极是顺利,已与牡丹会合,期间不乏西极与泾水两郡归顺,怎么看两月之内她便可复位。
“眼下……”姜青鸾喝下奶茶,才觉得口味略苦,想是刚才心不在焉怕是茶叶放多了,她接着又说道:“孤还在等一下人。”
“等谁?”
常岚话闭,却见有兔又冲进了帐篷:“殿下……那谁,姜…姜鸰溪。”
姜青鸾拍拍膝盖从地上站了起来,又伸手将常岚拉起,她嘴角一扬,道:“就是他。”
家佬一职为宗室之主,在符国之中位高权重,若是说符君是符国的国民的领袖,那家佬便是公卿之中的龙首,看似并无官爵,地位却是与符君同起,一个是光明之中的主宰,而另一个则是阴影里的主人。
姜青鸾并不想羞辱这个老人,她心中有恨,却不想如果对方一样失了风度,她让有兔将姜鸰溪接到主帐,自己也将王服理的干净整齐,她等着姜鸰溪的到来,这个曾经把自己逐出符国的男人,她这次需要对方知道,究竟谁是王,谁是臣。
“宣姜鸰溪。”
“喏。”有兔答道,他难得见姜青鸾如今认真,自己也难免认真起来。有兔走到主营门口,掀开帘子,他往外看去,一个老人显得特别扎眼,虽然他已经垂暮,可那一身与之毫不匹配的华丽衣裳,似乎在强行把他拉成一副年轻人的模样,有兔读书不多,但却也听过一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兔不知眼前这位当是如何称呼,觉得叫家佬感觉甚是奇怪,只道:“殿下有请。”
姜鸰溪眉头微微一蹙,对于自己的身份已是明了,现在的姜青鸾摆明了就是要羞辱自己,如今二人异地而处,他现在最后悔的一事是当年杀意太轻,没有将她至于死地的决心,原以为姜青鸾会死于天平公卿的折磨,没想到竟然给了她涅槃的机会。
咽下心头的气,姜鸰溪还是硬着头皮是了主帐。他甚至不想抬头看姜青鸾一眼,在二十年前,他还清醒的记得,这个梳着牛角辫的姑娘听话的跪在他的跟前,安静的听着训。
“家佬,多年不见,你身子还硬朗么?”
姜鸰溪藏在袖口中的拳头紧握,还是抬头挤出一个笑脸:“殿下万安,托殿下的福,老头子还没死。”
常岚坐在一旁,她安安静静的看着对弈的二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时的姜鸰溪像极了当时的青鸾,只是毫无温暖可言,只让她觉得心头一凉,凡事隐忍之人,必有倒山之势。
“看坐。”姜青鸾说道,她面不改色,让人察觉不了她的情绪。
姜鸰溪拱手:“谢殿下。”
姜青鸾听闻有兔提过,姜鸰溪也是有勇之人,只带了五十精兵就来了这里,但她也深知此人老谋深算,如此放肆而来,也不排除也留有后手。
“家佬,再次见面,有何感想呢?”姜青鸾挂着微笑,天知道她能从一个被调侃轻薄的落魄君主,这样趾高气扬的站在姜鸰溪跟前,究竟费了多少的心血与代价。
“殿下天命之归,臣没什么感想。”姜鸰溪也笑了笑,只是掩不住的尴尬。
“那家佬既然没什么想法,这次找孤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