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什么玩意儿?
张正没问到陆思贤的去处,反被陆珽带到阴沟里去了,顿觉耻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不明,转头就要入宫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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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场大雪后,皇帝就起不来榻了,腿上伤口溃烂,一动就疼得钻心。
皇帝骂了几回御医,砸了汤碗,依旧不济事,而皇后日日守在跟前,低眉顺眼,时而温柔呵护,他也就不好给皇后难堪。
九皇子秦承宗时常过来,每回都被人拦在殿门外,进都不让进。
秦承宗非软柿子,不让见就恼,大骂宫人内侍,骂了一通后无人理会,甚至连劝他消气的人都没有,骂着骂着自己觉得没意思,就灰溜溜地走了。
萧临这几日倒是高兴不少,外室给他生了儿子,萧家有了后人,走到哪儿都是喜笑满面,对皇帝的事也不大上心。
秦若浅来的时候,他正好下属说自己的大胖儿子,她走了过去,众人行礼。
七公主近日来愈发冷艳,一张好看的面容上几乎看不到笑,但身上有股从容淡定,气质华然,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走近后,秦若浅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又走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事来,唤他走近:“近日来,圣上可有为难你?”
皇帝回宫后就疼痛难忍,朝政不理,更没空找萧临的麻烦。
萧临不知缘由:“圣上近日待臣与从前无异。”
秦若浅望着枝头的雪,眸色漂浮,随意提醒他:“秦承卓谋逆之际,身上有你的令牌,陛下起疑,你好自为之。”
声音轻得很,就像枝头落下的雪。
萧临笑不出来了,回身将那些属下遣散,冲着七公主忙解释:“臣与秦承卓并无来往,平日里见到才会说几句话,这、臣冤枉。”
秦若浅早就没了笑容,面色冷凝,带着高位者的威仪,似是不在意萧临的辩驳:“冤枉与否,孤不知晓,圣上的意思,你早作打算,毕竟圣上身体好后,就会想起此事。”
皇帝现在自身难保,才没有想起处置,等想起来了,便是第二个齐国公。但萧临与陆珽不同,他并无太厚的根基,无法和陆珽比,皇帝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他开始慌了。
秦若浅淡然地踏进皇帝的寝殿,皇后坐在窗下看雪,皇帝应该还没醒。
趋步近前,皇后道:“今年的雪格外大了些。”
秦若浅置若罔闻,定定出声:“烦请娘娘告知阿贤的去处。”
“阿贤啊……”皇后一声长叹,徐徐回眸,面带笑意,“她回云山去了。”
秦若浅不信:“她不会去的。”
“公主太自信了,阿贤性子散漫,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为你愁莫至今,已然不易。你如今要做皇帝了,就应该想到你与她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算了一卦,你二人不适合在一起。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你何必勉强。”
秦若浅明白过来,皇后在逼她,皇位与陆思贤只能择其一。
做皇帝,就是寡家孤人,放开陆思贤。
想要陆思贤,就此刻动身去南间,这么一走,就等于放开了手中的权势,等到再回来,江山易主,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皇后丢给她一个很大的难题。
她犹豫的时候,皇后笑说:“张正想必已决定助你,萧临对皇帝起了异心,你稍微招揽一二就可。且镇北侯世子对你念念不忘,你若再嫁他,你的皇位就彻底稳了。兵权与朝政,你什么都不缺。”
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秦若浅的身后。
秦若浅眼中一片清寂,沉默半晌,转身离开含元殿。
雪在眼光的照射下,化了些许,流往宫道上,宫人拿着笤帚不停在扫,遇见来往的贵人还要避让。
秦若浅走过水坑,溅起脏水,浸湿了裙摆,也未曾在意。
宫道深幽,离宫门还要走上许久,就这么静静地一人走着,到了宫门处,遇到张正。
张正见她魂不守舍,微微惊讶,几步上前行礼,先道:“齐国公回来了,我去见过,他不愿说出陆思贤的去处。”
“我知晓,这是皇后的意思。”秦若浅随意应了一声,从他身旁略过,再去其他的话。
往日精神大好的人,竟被作成这样,张正叹气,族长的手段他早就领略过了,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大好受。
他回转身子几步追上秦若浅:“皇后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你别和她闹。臣可以尽力争取两月时间,你去找陆思贤,两月后,不管如何,你都得回来。”
皇帝多半是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秦若浅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他:“张相为何如此?”
“陆思贤救我一命,臣便当还了。”张正道。
若去陆思贤的相劝,秦承卓的下场就是他的。虽说不知陆思贤是什么心思,但有恩需报,无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