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此言,绮桑顿了顿:“你已经设计杀了越长风,还不算报仇吗?一定要让整个碧云山庄偿还血债?”
孟青道:“当然不算。”
绮桑不好过多评价,但也还是开口道:“越初寒是无辜的。”
忽略掉她的维护,孟青笑了一声:“我不无辜?”
绮桑无话可说。
过了一阵,她才抬眼道:“可你并没有告诉我碧云山庄为何要杀你父母,我怎么知道越长风是不是一定有错。”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孟青徐徐道:“这便是了,目前还无人知晓我父母冤死的真相,则更有必要还他们一个清白。”
绮桑道:“越初寒也不知道,她也是不知情的,你杀了越长风,又何必非要对付她?”
孟青没有回答。
她有她的执念,旁人不能体会,绮桑沉默下来,复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孟青浅笑:“你们不是在查那灰衣人的身份么?我现下没别的打算,养伤是头等大事,至于越初寒能不能将她揪出来,我自当静观其变。”
绮桑难免意外:“静观其变?你和那人不是一条船上的吗?看样子你不想帮她,还等着我们查出来他是谁?”
“我何时说过我和她是一条船上的?”孟青道,“紫金关那晚她坏了我的事,之后又派人追杀我,是想要将我除去拿回七星阁,既然有越初寒对付她,我倒也不必出手,就看她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被你们察觉,我再做出对策。”
也就是说,不管越初寒如何追查,关于灰衣人是谁,她都不会插手,就目前而言,她只作壁上观。
绮桑思索一阵,回道:“这样也好,他杀了越长风,却是让我替他顶罪,之前还想杀了我,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对付碧云山庄的真正原因,也明白你的为难之处,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他是谁,但不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把他找出来的。”
孟青很快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她想杀了你?”
绮桑便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同她说了一遍。
神情一冷,眸光闪过一丝冰冷杀机,孟青没说话,抬手拉开她的衣襟。
瞧见肩头那地方果然缠着绷带,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孟青哼笑一声:“她倒是敢。”
绮桑默默将衣裳拉好,倒是平静:“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要杀我也是正常反应,既然想将他引出来,就一定会有凶险,我也有受伤的心理准备,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罢,站起身来:“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孟青跟着她起身:“还会再来么。”
绮桑微微侧脸,皱了下眉:“不把那灰衣人抓住,我心里始终是不安的,你还是回七星阁好好养伤,以后别来等我了。”
孟青看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我早就说过,你回到碧云山庄不会好过。”
绮桑看着她:“可除了碧云山庄,我又能回哪儿去?”
孟青笑了笑:“你可以跟我走。”
绮桑摇头:“我说了,我不想白白给人当替罪羊,还有很多事没弄清,跟你走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说到此处,她又道,“何况,七星阁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眼下留在碧云山庄是我唯一的选择。”
察觉她无意间显露出来的变化,似乎比过往要沉稳了许多,孟青面露欣慰:“那我让蓝心送你回去。”
绮桑点头:“麻烦了。”
第98章
又是一个雨天。
淅淅沥沥,并不吵闹,那雨丝绵密轻柔,顺着斜风飞落,像极了绣娘手中的绣花针。
幽幽长廊下,正有雪衣女子立在廊边观雨。
零星雨沫沾染发丝,更添清冷之意,白发披散肩头,快要与那身净到极致的衣裙融为一体。
美景,美人,然这画面却是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沉重。
“小庄主,弟子回来了。”
听到声音,越初寒侧首看去,问询:“如何了?”
弟子答:“已将常管家安然送回幕城老宅,江师兄的后事也都办妥当了,如您吩咐的,并未向外昭告实情,为江师兄留了个身后清名。”
越初寒应了一声:“盛安城那边呢?”
弟子摸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她道:“南地的情况渐入佳境,张堂主一个人忙不过来,颜掌教与赵姑娘都决定继续留在那边帮衬,这书信,是赵姑娘托人寄回来的。”
“开挖河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灵山水库也早已恢复如初,小庄主不必担心。”
越初寒点头:“辛苦了。”
弟子颔首,即刻退下。
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封书信之上,却是迟迟没能打开。
须臾,有年轻公子自廊角行来。
一眼便瞥见她手上拿着的信封,裴陆道:“看了?”
越初寒摇头:“未曾。”
两人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