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虞舒停了下来,略微偏头,只留下一个侧脸。明渝目光柔和下来,凝视着他,眼神扫过虞舒秀挺的鼻梁、漆黑的微微抖动的睫毛。
“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的人,若说你不像他,那想必他定是姿色平平了。”
明渝并没有见过虞可风——虞舒的父亲,神秘的听香门前门主,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虞舒提及往事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厌恶。他向来是不屑于随意品评别人的,更别说这样近似于调侃的话了,说出口后,连他自己都惊了一惊。
虞舒回过头来,却是眼神一亮,眉眼间阴霾一扫而空,弯起了唇角:“你说得不错,不过他还要更加丑陋不堪,满脸恶疮、浑身肿胀……”
“当真?”明渝略微皱眉,却是在思索,若虞可风真是如此模样,怪不得不常在江湖中露面,但也没有类似的传闻流出,确实神秘得很。
直到……直到他突然暴毙,独子虞舒继了门主之位,这才又在江湖上引发了动荡。
虞舒低声笑了:“当然不是,他长得还算人模狗样,我说的……是他死后的样子……”
明渝内心微微一荡,实际上,江湖中早有传言道,虞可风之死太过突然、太过蹊跷,实际上是他的独子虞舒弑父夺位。
而他当时是如何想的呢?
他想,虞舒那么乖巧,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来。
而如今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那个愣头青,虞舒也早已卸下了假面。
唯一让他感到有一丝微妙和复杂的是,他好像自这些日子,才开始真正认识虞舒。
好在,他没有错过。
思及此处,他呼出了一口气。
“是……你杀了他?”明渝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问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虞舒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不错。但不是一刀毙命,我把他关了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烂掉,让他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对你不好,还让你流落在外,是他罪有应得。”
“可弑父之人,向来是不忠、不孝之辈。”虞舒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悠悠道,“你就不怕我?”
却是明渝先笑了,笑声轻轻的,像在虞舒心上搔痒。
明知不可能,他还是会害怕明渝向他说出一个厌恶的字眼,即便如此,他还是犟着,就要把自己说得更加不堪。
“那我背师门、叛同僚,乃是不仁、不义之辈,如此,我们岂不是天生绝配?”
明渝开口,一边拉住了虞舒的手,轻轻摩挲着,传递给他一些温暖。
虞舒眼睛弯了起来,是被他取悦到了。
明渝暗暗想,其实自己也不算看错,他一直就是一个纯粹的人。
明渝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皮肤的温度隔着几层衣料依然能传来,似乎还有些微的起伏。
“父母皆是如此,那这孩子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小魔王?”明渝笑道。
这些日子他的心情轻快了不少,是以能经常和虞舒说笑。
虞舒眨眨眼睛,犹疑道:“不会吧……那他长大了……不会想杀我吧?”
明渝佯装生气,敲了下他的脑袋,虞舒有些委屈地抱头看着他。
“瞎说什么?”明渝抚摸着小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们一定能让他过得非常快乐。”
虞舒似有所动,被明渝教训了也不恼,而是兴奋起来,摇头晃脑:“等你平安生子,我就把这门主之位随便让给谁,然后我们离开这地方,去别处逍遥快活去,再也不碰这些腌臜事,可好?”
“嗯。”明渝笑着看他。
他早已厌倦了纷争,不过若虞舒还在江湖,他也是必定要相陪的。
可虞舒不知何时早已与他心意相通,远离江湖纷扰,做一对平凡爱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虞舒来了兴致,絮絮叨叨个不停,问他想去哪儿,一会儿说碧郡风景秀丽,一会说应城平静安稳……
明渝沉思,一时半会却想不出来。
他原本就是无根浮萍,无处可依。
明渝摇了摇头:“我不知。天地辽阔,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虞舒眨眨眼,不好意思起来,轻轻靠在了他身上。
他本就比明渝高出一点,这样一来,更是存在感极强,呼吸拂过明渝的发丝,亲密极了,让明渝忍不住轻颤。
但明渝不忍推开他,反而和他倚靠得更紧。
“明哥哥。”
“嗯。”
“我小时候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你说,我一直在听。”
“我娘身体不好,愁绪郁结于心,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虞可风不喜欢我,看着我越长越大,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威胁,总疑心我要害他。最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了结了我。”
明渝睁大了眼睛。
“可惜他运气不好,被我逃了出来。我辗转了很多地方,被卖了很多次,每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