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向下看,喜欢个修为低劣的小子。模样就更不在考虑的范围,姜啸不算格外出挑,且修真界还缺出挑的男子么?
岑蓝一看他表情,倒也不难猜出他的境遇。若不是自己受兽丹的影响,莫名的捉他找他,而他又恰巧能令自己的欲劫动了,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注意到门中有这么个小子,哪怕这是她救回门中的。
她稍稍收敛了一些笑意,伴着清风用手指卷姜啸的长发,想到他在门中际遇,很显然和自己当时带他回来的时候,对姜蛟下的命令有关系。
她不想让他死,又不想他过得好,谁敢对他好?那几个师兄弟明显是受到了姜蛟的嘱托,哪怕想照顾他,也几次三番都恶声恶气的,正常人早就对他们厌恶极了。
岑蓝收敛了所有的笑意,抬头看向姜啸紧绷的脸。
他不一样,他一点点的好就能够感恩戴德,哪怕上一刻险些被这个对他好的人杀了,所以他才会说,师兄弟都待他极好。
这般性子,出了双极门要被这险恶的修真界给吃了,可正因为他这软绵到极点的好性子,让他没有错过身边稀薄的善意。
是福是祸,岑蓝一时半会倒也不好说。
“别怀疑,就是喜欢你,”岑蓝说出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去想什么是喜欢,“不然我为什么专门去山下抓你,为什么要为你拓展经脉,又陪你下山?”
姜啸几乎被这话惊得后退了半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在登极峰上他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这就是……她的喜欢么。
可她又确实为他拓展经脉助他进阶,随他下山,现如今又赠他法器。
姜啸看着岑蓝,一错不错,想要在她眼中看到他以为的戏谑和玩笑,但是没有。
岑蓝眼中如一片蔚蓝静谧的深海,他站在岸边,只能看到温柔的波涛在水天之间向他层层滚来,推开一层层清缓拂过他的海浪。
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如何能够看穿一个三千多岁老妖婆的心机。
一点点假象,就骗得他手足无措。他慌忙垂下头,很快两只耳朵,甚至整片脖颈都红了起来。
岑蓝看着他的模样,却丝毫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情爱于修炼大道,是最无用的东西。
若他来日他当真为此所伤,算她提前给他上一课,待到他参破之后,修为更近一层楼,如此浅的年岁得她亲自点拨引导,到时候他还会感谢她呢。
无耻和良心总是此消彼长,岑蓝活了数千年,于这一道上领悟得十分透彻,装深情骗小孩子一骗一个准。
姜啸垂头盯着地面,盯着一株野草、盯着岑蓝扔在地上的焚魂锏、盯着她的一片袍角、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岑蓝却又开口说,“不着急,等历练回来,你若愿意,我便昭告天下与你签订道侣契约,举办道侣大典。”
若说喜欢是随口说出,道侣契约和道侣大典是绝对不能随意的,昭告天下……姜啸怎么敢想!
他近乎有些发痴地看着岑蓝,岑蓝却不急着逼他答应,毕竟她是在试探欲劫,睡也睡过了,确实要谈情说爱试试有没有用。
至于谈情,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倒也不妨碍她知道没有完全定下来的时候,才是两个人“情”最浓的时候。
她抬脚轻灵地挑起地上的焚魂锏,抓在手中递给姜啸,“先别想那个,过两日就是下一轮比试,先熟悉下武器。你不输得太难看,也算是给我长脸,毕竟若是日后我昭告天下之时,他们提起曾与你对战将你打趴,我也很没面子。”
她随口调侃,姜啸却脸红的厉害,没有丝毫准备地抬手去接焚魂锏,结果下一瞬就被压得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趴在地上。
岑蓝笑起来,笑得十分愉悦,姜啸仰头看着她眉目弯弯,笑容胜过夕阳温暖。
他觉得自己或许终于被老天怜惜,开始走运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岑蓝笑够了,这才运转灵力抓住焚魂锏,这一次虽然也有些艰难,却到底是拿起来了。
岑蓝开始教他熟悉,她真正教授他的时候,是完全不带一丝暧昧和调笑的。
修炼一事她从不懈怠,自然亲授也不可能怜惜谁。相比于姜啸那几个师兄弟表面严厉实则留手,拉个天大的架子只是把人踢飞的做法,岑蓝的打击是能震碎内府,刻在灵魂之上的。
两个人黄昏开始到深夜,姜啸已经能够熟练地挥动焚魂锏,和岑蓝过招。
只是这代价实在有些大,到深夜结束的时候,他好容易在岑蓝身上消减的畏惧再度回来了。甚至靠近她都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栗,夜里睡觉他站在床不远处,双腿发颤,不敢上床。
白日的什么旖旎和羞涩随着他两次内府濒临破碎,险些被岑蓝辗轧得吐出内脏来,全都灰飞烟灭,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听了她说喜欢,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听错了……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任谁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在一个人的手下来回过了几次鬼门关,疼得几度昏厥,也很难不生出畏惧之心,哪怕理智上克制住,身体他也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