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此刻恐怖的样子。
无数的数据流从沈清的身体里流过,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即将消散的透明体,而那张秀白的脸上此刻更是苍白一片,痛苦至极的皱起眉,却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眼前一片模糊,耳边轰隆作响,像是有无数的炮火声在耳边炸裂,而周边所有的景物仿佛都变成了画质低劣的像素堆砌物,模模糊糊排成一片。
极致的痛苦反而使头脑更加清晰。虽然盲猜跟那件品味低下而且染血了的睡裙有关系,而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让江宴停下来,但是沈清还是在脑子里毫无关系且不合时宜的吐槽了一句:“这?是马赛克世界吧?我现在难不成是变成了像素人?”
而此时,销毁程序已经在启动中。
那件染血的裙子已经被化去了一个角。
沈清也在这一瞬间猛地弓起身子,什么马赛克世界像素人,一切的思想都瞬间崩塌,那些肉体的痛苦瞬间转化为强烈的神经拉扯感,一些混乱的破碎画面像是阳光下的灰尘般在脑海深处上下漂浮,并很快被这股无形的拉扯感碾压成碎末。
沈清的身体在这些画面消失的瞬间仿佛被人掐着脖子般不断抽搐,眉宇间的数据流以极其混乱的姿态快速穿过,人形更是已经渐渐开始消失,隐隐有种数据化的趋势。
江宴的脑子里闪过沈清先前一系列的不寻常来,脸上的迷茫瞬间消失,反应极为迅速的转过头,连忙就在操作台上快速点击起来,还带着些颤抖的手此刻十指连动,一串停止分解和修复的命令在屏幕上高速滚动,速度快的让命令串都有些微卡顿。
然而程序却仿佛是不可逆一样,红色的警告字样不断闪现,一段一段的命令快,“WARN”也就铺满了屏幕,即使是最高级的命令都无法破解这仿佛病毒一样的字码。
那件吊带睡裙转眼间就被消解掉了四分之一,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片扎眼的血迹。
先前还无比希望它消失的江宴此刻简直是神魂俱裂,眼眶内爬满了血丝,双手都有些痉挛,没时间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沈清的情况。
生怕温热的身躯眨眼间再次消失。
又一次。
又一次死在自己手里。
又一次亲手
江宴鼻间涌上酸意,双唇被紧紧抿在一起,绷起一片青白之色。
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眼眶,却又被他生生憋回去。
不可能!
谁休想再抢走她!
眼见着那片血色快要消散一角,惊怒交加之下的江宴直接舍弃了那些繁杂又毫无用处的指令。
指节蜷起,大拇指扣住食指中指第二节,小臂肌肉绷紧,长臂一展——
朝下,猛力一砸!
砰的一声。
碎裂的屏幕仿佛是被打的神经错乱了起来,?一时之间满屏幕的“WRONG”和“WARN”交替闪烁,连带着操作台另一侧的分解机器的光也闪烁不定。
但好歹没有再继续执行下去。
几秒后,屏幕咻的一声飞快暗了下去。
只剩下几道泛白的裂纹中偶尔有流光闪动。
江宴握着拳的手上已经鲜血淋漓,整个人仿佛经历过一场殊死的战斗,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漓,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虚脱,眼角是一片通红。
他松了松仍然颤抖的手,用另一只完好但是布满冷汗的手拿下了机器上的衣服。
握紧了,看不出眼底是厌恶多还是庆幸多。
身后的沈清已经昏迷过去了,神识昏暗。
——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本来就是亿万万碎片凝练拼凑而成,想要修补好损失的那部分数据,当然是得回到数据世界来。”
“需要多久?”
“不好说,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年。”声音的主人笑了一声,颇有些看戏的意思,“当然,几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接了一句,“但是以你们现在的情况,如果不能保证游戏世界的稳定,那这么庞大的数据可就没地方找了啊。”
另一道声音接过话:“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不用担心?”
零轻轻啧了一声,隔着屏幕摇了摇头,“你们可别忘了,我们阿清是怎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看了一眼一脸难看的沈和,零转了个话头,“沈清当初可是绑架的你——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你的记忆被篡改过就没察觉出来——外卖员这种一听不是骗子就是傻子的借口你倒不必信的这么真。我倒是好奇,这么多年,你一个主控室负责人的独苗苗——虽然是私生子,为什么真能把沈清当成你亲姐姐对待?”
沈和听出了零语气里不加掩饰的讥讽,倒也没生气,只是笑了一声,然后慢慢悠悠看了躺在床上的沈清一眼,眼里尽是柔和,出口却不很温和:“关——你——屁——事!”
话当然是对着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