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为孩子牺牲更多,甚至方雪连自己的命都能拿去卖。
儿子理应姓方,他没那个脸去让儿子跟自己姓。
再后来日子真的慢慢好了,熬过那一阵子大家都好过了,他们夫妻借了小姨二姨三姨的钱,买了辆车,办了出租户,二十四小时的轮换跑,不到三年,钱连本带利还了,家里头也稍微富裕了一些。
可度家人不干了,之前不肯借钱给他们俩去买车,但后来也舔着脸天天上门吵着借钱,顺带要他们夫妻将孩子的名字换回去。
可度文君叼着烟就那一句话,孩子是他俩的,想叫天王老子他们也管不着。要钱更是没有,亲爹来了也没有。
“零八年全国组织免费体检的时候,以前捐过血的很多人才发现自己已经感染了艾滋病。还算幸运,也许是次数够少,也许她卖血的地方干净,我妈没事儿。那天拿到血液报告后,她一下坐在楼道的座位上起不来了。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老天爷对我们太好了。”
“当时不懂,老天爷对我们怎么好了。”
那时候方度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够聪明,他早就在大人口里得知,那个父母曾经工作的国企,之所以会被低价收购,又没有发足职工遣散费交纳失业医疗保险,都是因为政府官员勾结资本吞了下岗工人血汗钱。
如果没有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发生在夫妻俩的苦难根本不会发生,发生在那么多人身上的可怜事也不会发生。
“从那时候起,就想要做检察官了。”方度眉眼像两捧雪,讲的时候表情一直很平静,这会儿少见地挑起眉梢压低声音为耐心的小听众制造悬念。
“不过也真的巧,我进检察院的第一案,就是当年那桩贪污受贿案。时隔二十多年,终于判了。死刑没缓,当时的心情,现在也忘不了。”
泄愤,快意,痛苦和愉快都交织在一起,像密密麻麻的网,让他更加坚信这世间有正义。
但现在退一步,看着面前不停翻涌的浪潮,方度明白了,当年贪官落马实则时代交替,旧资本失去闪闪发光的力量,又被新的力量掀翻在地。人能做的事,只有那么一点。
没有他方度也有别人。
时势造英雄。
确实幸运,这世间能得偿所愿的都叫幸运,方雪当年说的话可能本质并没错。
没想过方度的名字后有这种让人心潮澎湃的旧事。
说不触动是假的,可晚芝不服气,她内心有股隐隐的力量,想让她大声说不,不是对着方度说不,而是对着这种推着人向前奔涌的浪潮说不。
也许英雄不能改变浪潮奔涌的力量,但英雄再强大只是个体,如果每一滴水都用足自己的力量,河流会改变方向。
黄河历史上不是就经常改道吗?曾经可怖的河床又变成人类安居的温床。
晚芝忍着发酸的嗓子,真的不想在除夕夜里哭鼻子,所以跟方度辩论这种深刻大道理的计划,就放在以后再做。反正他们作为情侣,都有好多时间,可以促膝谈心。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快速转移注意力,潮湿的眸光触到他高中奖状上的落款,才清了清嗓子松开手笑着问他:“转学前你以前在十六中上吗?”
“十六中我熟的,西街霞姐理发馆二楼里有个小网吧对不对?我以前可经常逃课过去上网,老板人挺好的,每次都不查我们这帮小孩儿的身份证,有警察来就提前给我们通风报信。”
讲着讲着晚芝莞尔,“当然啦,你肯定不会去了,三好生怎么可能跑去网吧打游戏。”
“那时候流行什么来着,劲舞团?CS?记得有次网吧里有人打架闹事,我吓得要死,同伴全跑光了,就剩我自己躲在安全通道里,生怕被那些流氓找到。”
“还好,楼梯里还躲着另外一个人,你说下头不下头?人家都在网吧娱乐,他在网吧里背书,读得可能是英语课文吧?反正那时候我听着都跟鸟语似的。”
晚芝哈哈两声,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没注意到方度眸底闪过一丝急速消融的光。
搂着她的细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方度吻一下晚芝耳畔的碎发,小指挑起一丝在指尖把玩,状似无意地问她:“你高中时留短发吗?”
“何止短发!还接发烫发染发。”一说起自己高中的“辉煌事迹”晚芝就来劲了,撩着头发像个女流氓一样插着腰说:“一周我能换四五个造型,有时候还戴假发。我们学校的教导处主任,见到我都要绕着走!打架,喝酒,逃课,欺负男同学,我样样在行,我可是差生诶,连姜彩文她妈都说叫她不要跟我玩儿。”
方度眯起深邃的眼,是吗?如果真这么凶,怎么会在楼梯上瑟瑟发抖。
现在同以前一样,是只漂亮的纸老虎。
对面晚芝毫不知情,还勾一下方度的下颚线,不怀好意挑着唇角瞧他这张皮相,贝齿微张,熟艳的舌尖露出一截,不大正经道:“你当时要是见到我,一定怕死了!我就把你堵在卫生间,这样那样。”
下一秒,方度收紧她腰肢,让她感受下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