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傲时那般丧家之犬的模样一扫而光,暴发户的神态尽显。
黄毛对着于家傲吹了一个口哨,夸张地招呼,“呦。”
于家傲望向一旁,被抓来的不仅仅是花儿,还有胖子。两个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被粗粝的绳结捆绑成了粽子似的。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立在花儿和胖子周围,将二人团团围住。忽然,于家傲意识到方才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花儿的衣服,是扎眼而鲜艳的,而花儿只有在进行仙人跳骗局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花儿和胖子为什么没有和他提过,就私下搞了仙人跳?他们缺钱吗?为什么不来问他要?他不是早就说过,不要再做这档子事了吗?
胖子眼帘低垂,额头的汗珠直冒。花儿像是害怕极了,大眼睛湿漉漉的,却硬是要逞强,嘴型像是在叫,“哥”。
于家傲于心不忍,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毫不示弱地瞪视黄毛,“有事说事,把人掳到这种鸟不生蛋的野地方算什么本事?”
“你不问问你这两个跟班干了什么好事?”黄毛伸出指头,胡乱朝花儿指指点点,“跑到别人赚钱的地盘捣乱,坏了规矩。”
“红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
“我说了是老子的地盘那就是老子的地盘!”
黄毛蓦地向于家傲扑去,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就抵上于家傲的脑袋!
枪。
枪比着于家傲的脑门。一瞬间,两腿发软,克制不住地抖。只要扣动扳机,这东西就能要了人的命!
黄毛哈哈大笑,嘴里还念念有词,模拟着子弹发射的声音,“biubiu”。在与于家傲的对峙中,每一次他都是灰溜溜地跑走,所以此刻,黄毛无比享受占尽优势的快意。只不过,他误解了于家傲此时的涨红脸色——并非是恐惧后的怯懦,而是愈演愈烈的怒火!
一个计划在于家傲的脑海中酝酿。他身上带了两把刀。找机会让黄毛靠近,再趁机拖住他,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只要控制住黄毛,他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他有两次机会,如果都失败了……
黑洞洞的枪口宛如一个黑洞,要将人吞噬,里头更是藏着要命的子弹。
“想让我放了他们,可以啊!你不是有钱人的少爷吗?放点血也不是难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于家傲突然想起了左苏。想起左苏方才煞白的脸色,于家傲的胸口再一次被揪紧了,真疼。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就不该和左苏吵架的……不,就算没有遇到这样的事,也不该和左苏争执的。明明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恼火,为左苏总是无条件迁就自己而格外愧疚,还恨极了躲在网线后头造谣嘲讽的混账……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是他不好,是他不该。
于家傲忽然想起了左苏说的话,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左苏叮嘱的话呢?只要是左苏的话,他就是没有法子当成耳旁风的。
“你要我……怎么赔?”
黄毛早已准备好了回答,得意洋洋地一摊手,道:“他们可是骚扰了很有来头的客人,怎么也给按照客人受到的损失的……五倍赔偿吧!”
五倍?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于家傲才不是待宰的肥羊!
于家傲死死地瞪视着黄毛,他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迅速摸到刀发起攻击的机会。衣服里面,有一把尖利的匕首。他大可以拼一把!
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该死,怎么又想到了左苏。
“……好。”
“我就知道,再赢的骨头看到这玩意儿都给怂!”黄毛把玩着手里的枪,“还有啊,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成堆的不痛快!把钱交了,你就赶快收拾铺盖卷给老子滚!”
屈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郊外的冷风一吹,上头的怒意削弱几分,竟然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极不真实,极其虚幻。
于家傲在前面走着,花儿和胖子在后头跟着。已经走了很久,也走出很远了,仓库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可是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是连一辆过路的车都没有。他们接连路过几个施工工地的活动房,鬼屋似的矗立在黑夜里。在这片荒郊野岭,连街边的路灯都是破败的,像是接触不良,时明时暗。
于家傲听到身后传来抽泣声。花儿哭了。他想到女孩子可能会怕,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以叫一辆车,从兜里掏出手机,这才发觉手机也没电了。
怎么也按不亮的手机让于家傲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溃败感。他怎么努力也做不好演讲,想成为更值得被左苏所爱的人却拖累了他,明明那么在意左苏还又一次伤他的心,连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弟弟妹妹都有事瞒着他,不信他!
“为什么不和我讲就去做了?万一我今天没接到电话,你们要怎么办?要是你们出了三长两短……”于家傲不敢想象后果,赤红着双眼喊,“需要钱来找我啊!”
良久,没有人讲话。旷野的风在耳畔呼啸。
胖子嗫嚅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