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顶看重了。
水汲冷眼看着,林沫接受得心安理得。
等人走远了,他才问道:北静王看林侯爷,同林侯爷看北静王,可不大相同。
水溶笑道:相不相同又何妨?
他打那日从御书房里出来,皇帝叫他去看看林沫以后,就觉得自己腰杆子都挺起来了。林沫同水浮最大的不同,就是那个位子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所以他同谁在一起,皇帝其实也用不上管,或者说,谁也管不了他,而皇帝甚至愿意给他一些旁人看起来离经叛道的东西,只要他喜欢。
故而,水溶如今怕的,也只有一个林沫而已。水汲的这两句话,他想想也是,但也就是听一听罢了。
于是便笑着引水汲去屋里坐,水汲道:何必如此,这廊下又没有风,刚刚听府上管家说,你们家的亭子也是特别的,坐在里头,一丁点风都吹不到,还能俯瞰整座园子,闻着梅香,何不就到那里去,喝酒吃串子,岂不乐哉?
水汲这人在皇陵无所事事,很会找乐子,水溶拍手大笑,叫人去风亭收拾着。
两个人也不要下人抬,趁着石阶上还没有积雪,拾级而上,见风亭里已经收拾妥当,放上了火盆子,石桌石凳上也铺上了厚垫子,摆着一个火锅,里头正烧着浓香滚烫的汤汁,几个水灵的小丫鬟在收拾串子,又温了一壶上好的白云边。
湖北那儿今年供上的。水溶介绍道,我爱这酒。算不上多名贵,就是合我的口,允郡王不要嫌弃。
水汲道:北静王何须客气,说起来,汲还需叫你一声小皇叔,便叫汲的姓名吧。
水溶笑笑,亲自去烫了一串羊肉,递与水汲。
他二人早年便相识,水汲困于皇陵之中,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京城的权贵不去落井下石就罢了,水溶却每次路过必去探望,也不带厚礼,只带着各地的美酒佳肴,皇陵凄苦阴寒,他二人无花可赏,倒与天下文人墨客共享一轮圆月,坐在廊下,既无美人,又无佳乐,只能说着闲话,吃几粒花生米佐酒,也喝得开心。
如今水汲想起那一幕幕,也叹了一声:当年真是委屈了你。
汲之这是什么话,分明是你年年月月的在那地方,更委屈些。水溶当日拜访水汲,图的是他义忠王之子的身份,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讨好太上皇,又为了牵制忠顺王门下那些义忠王的旧部,两边讨好又两边留一手,他素来爱干这个。谁知道还没等水汲进京,林沫先来了一步,叫他一步错,便踏入了名叫林泰隐的深渊里头去,自此万劫不复。
水汲问道:小皇叔以为,汲如今在京里,不委屈么?
水溶看了他许久,方才明白林沫避之不及的是什么。
汲之,他道,不委屈的王爷,您不是见过么?您的十五皇叔,就从来没委屈过自己,结果呢?
成王败寇,自古不变,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当初没争的,那撇过不提,当初争了的,那就是输家,一个输家,还要赢家来如何如何,着实是笑话。
水溶祖上其实有机会去争一争的,或者说,帮某个皇子争一争,但他们都没有去做,到水溶这儿,也是看清楚了局势,知道水浮有了不少胜算才敢插手,还要暗搓搓地把林沫推到明处,自己依旧是躲躲闪闪不把话说明白,图的就是一个安稳。
水汲问道:那你又为何帮靖远侯呢?
他姓林啊。水溶道。
水汲忽然道:小皇叔,你有没有想过,林泰隐有的,汲也有他抬起头来,那张与林沫有七分相似的脸,这么着带着些志在必得的样子,倒真的像林沫了。
水溶愕然。
第110章
水溶愣了半天,方才讶然笑道:汲之难得来家里一趟,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这时节,能买到新鲜的菜肉都不容易,我好辣,这汤锅子你吃着可习惯?
水溶好辣,这倒是不少人都知道的,水汲倒也听说过,请北静王吃饭,不给他准备个湖南厨子,任你山珍海味,他都吃不尽兴。如今风亭里头的锅子也是红彤彤的一片翻滚着,另外又备了一个陶瓷锅炉,烧着清汤,显然管事的也知道,自家王爷的口味不是所有人都习惯的。
就如同刚刚走的那个靖远侯,他好鲁菜,味儿要浓厚,葱蒜味儿重些,最爱吃海鲜同汤菜,他还不光会说,有时候兴致来了能忘了君子远庖厨的古话露一小手,但说老实话,还真不大好吃,只要他来,水溶的饭桌上就不大摆他自己爱的。这位林爷规矩多,吃这个对肝不好,吃那个对肠胃不好,这个吃多了脑仁疼那个吃多了上火,只要有他在,桌面上的菜色无不修身养性搭配合理这位爷在北静王府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主人家的菜色如何安排他也要管一管的。
水溶面不改色地看着丫鬟给自己捞出一片辣乎乎的羊肉,自己吃了一口,鲜香扑鼻,对水汲道:你也吃呀。
水汲碗里只有他刚刚给自己烫的串子,此刻也笑了一笑,咬了一口。
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
有个俏生生的丫鬟一直在给他们斟酒,见他们二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