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现实

    6.

    李陌也被开门声吓了一跳，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一脸怒容地冲进来，二话不说，抓起房里的花瓶就来砸戴康城。戴康城刚要躲开，又怕花瓶砸到李陌，只能用手臂挡了一下。那花瓶登时被砸的粉碎，将戴康城的手臂砸得鲜血直流。

    戴康城说：“你冷静点！”

    那青年吼：“我怎么冷静！你们的浪叫我在楼下就听见了！你叫我怎么冷静！”

    李陌被这意外情况弄懵，以至于情绪也来不及跟上，只剩下理性分析了。他看着那青年俊俏的容貌，有点反应过来他是戴康城的谁了，以及一瞬间想到了戴康城找代孕的原因——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他又看向戴康城流血的手臂，心想，得快处理才行

    在李陌短时间内思考了一百吨问题的时候，戴康城从李陌身上爬起来了，李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还全裸地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好像还被当成了小三。他赶紧左右找能盖住身体的毯子什么的。

    他听到戴康城对他的男友说：“只是个代孕而已，你忘了我和你说过吗？你不是也同意吗？”

    李陌因为戴康城冷酷无情的语调而心里咯噔一下。

    青年激动地说：“你别把我当傻子吧！他可是个男人！”

    戴康城：“这人是我从代孕中心带回来的。不信你看。”说着就分开李陌的双腿。李陌吓得并起腿往后缩了缩，戴康城看了他一眼，说：“让他看。”

    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李陌愣在那里，戴康城又分开他的双腿，将他最害怕恐惧的身体缺陷暴露在了陌生人前。李陌的身体僵硬，面色发白。那青年厌恶地瞪着他的腿间。那里在激烈的性爱后仍然湿漉漉的，爱口都没有来得及闭合。

    “变态！恶心！”他恶狠狠地指着李陌，“我不要看这种东西！”

    他回身就走。戴康城忙起身穿裤子追出去。在他离开房间前，终于想起李陌来，对他说：“你先休息吧。”

    李陌听着房门带着怒气的关闭声，愣坐在那里很久。

    原来是因为情商高李陌想，戴康城对他的善意和夸奖，只是因为想让他在这里心态良好地度过怀孕的时光，而不是因为他真的觉得他的胸部可爱，或者别的什么。他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这真的就是，丑陋，畸形，恶心！他自我厌弃地缩起腿来。

    戴康城其实也在心里嘲笑我的畸形吧他像参观奇特的怪人一样看我的胸部。一定是这样的我是被冲过了头，才会把善意的谎言当真。而且现在他的男朋友反应这么强烈，说不定我会被退回代孕中心。

    想到这个，他有点喘不过气来，难受地起身，收拾床上的花瓶碎屑。便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李陌看了一眼，是银行消息——戴康城在刚才支付了定金。

    李陌盯着那个额度超过了他想象的数字。他成功地用他的阴道，和子宫，换来了妈妈的救命钱。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的心里更难过了起来。他在床边蹲了下来，将脸埋在手臂里，眼睛有些红。

    他想回去读书。想妈妈还很健康，爸爸也还健在。他能够无忧无虑地钻研他热爱的项目，像只小野狗一样成天跑到野外观察。

    现在一切都没了，他只是这间陌生的房间里，别人的一个代孕，是子宫而已。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是家里的清洁工阿姨。阿姨说老板让她过来换床单。并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和李陌介绍。李陌看到抽屉里有整整齐齐好几盒验孕棒摞在一起，还有一些营养品，每个上面都写着服用量。

    “谢谢。”李陌羞涩地说。清洁工阿姨用异样疏离的眼神看看他，很快收拾好然后走了。

    那晚，李陌缩在被子里，担心地听房外的动静，怕听到戴康城和男友吵架。但是房外静谧，没有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