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冲动的后果

    7.

    第二天早上，在戴康城还在担心早餐修罗场的时候，得知清晨六点多，李陌就出门了。他于是松了口气，和他的男友两个人吃了早饭。

    李陌不到七点就到了工地上。搬砖，运水泥，他干得汗流浃背。最近一段时间在工地上的打工让他晒得黑了一层，但是比原来结实了很多。

    像他这样一个已经没有大公司的好职位愿意录用的人来说，打工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了。戴康城支付的定金够妈妈的一部分医药费，但长期来说还有一大笔钱等着花。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给妈妈筹到这笔钱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陌特地换了一身衣服，洗掉灰尘，去离工地不远的医院看望妈妈。

    “陌陌，怎么突然就来钱了，你别是给人做了不好的事吧”妈妈担心地问。李陌这一家，从小到大总担心自己给人添麻烦，总是想努力回报社会。哪怕拿着救命钱，妈妈都怕这钱来路不正。

    “别担心了妈，”李陌一边给她剥橘子一边说，“不是和你说了吗，有个老板看上了我的项目，投了一大笔钱。”

    妈妈更担心了，说那也是项目的钱，怎么能拿来给她看病。

    李陌又说，是那个老板帮他众筹来，专门给妈妈看病的钱。妈妈这才相信了，还因为自己给社会添了麻烦而自责。

    妈妈对他在学校里遭遇的变故还一无所知。从小李陌就不太会说谎，一直是个老实孩子。把这天大的祸事自己扛下来，还出卖自己来换取医药费，这是他对妈妈撒的最大的谎了。

    李陌回到戴康城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干了将近十二小时的体力活，精疲力竭，灰头土脸地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还担心碰到戴康城的男朋友。他轻手轻脚地经过二楼，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喂！说你呢，代孕的。”

    李陌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声音是从戴康城的书房里传来的。从打开的书房门里，李陌看到叶青，戴康城的现男友，大喇喇地坐在书桌后面，两脚嚣张地搁在桌面上。他不爽地盯着李陌，说：“说你呢，聋了吗？还不快过来？”

    李陌记得戴康城的书房不能随便进，所以走到了书房门口。他感觉到叶青是他不太擅长应付的类型——他一向内向，不太擅长应付很多类型，尤其是这种没礼貌的，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子。

    叶青收起腿来，坐直了，做出有气势的样子，说：“喂，我和城哥商量好了，你们去做试管婴儿，你以后不准再来我家，也不准再碰城哥一下，听见没有！”

    代孕和客人之间互相不知道真名，李陌听到“城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戴总”。他说：“我不做试管的。”

    叶青不耐烦地说：“不就是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讨价还价！钱我有的是，但是也不会随便给你这种为了钱就卖身的贱货。想讹我是不可能的，你去做一个手术，要多少钱，怎么保养，我会给你算的清清楚楚。总之，你别再和城哥见面，这个是前提，不答应就走人。”

    李陌还挺佩服这种能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人的。他说：“我不做试管的，取卵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我咨询过医生”

    叶青打断他：“也就是说你的子宫比女人脆弱咯？”

    “是卵巢。”李陌纠正，但是叶青压根没听：“也就是说其实你也没那么适合生育咯？城哥买的可是钻石会员，就分配给我们你这种货色？呵，真是搞笑。你不知道吧，城哥喜欢的是男人，男人！像我这样，真正的男人！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那个洞。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吐，你妈怎么把你生出来的，还让你出来卖，你妈别也是个卖的吧！”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幽默点，哈哈笑起来，“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哈哈哈哈！”

    叶青的笑声因为一记重拳戛然而止。他整个被从老板椅内揍扑到桌子上，额头被桌子重磕了一下，然后摔到了地上。他捂着被揍的地方，惊恐而又懵圈，抬头看到李陌，那个刚才还看起来认人宰割的老实人，正愤怒地盯着他。他浑身紧绷，紧握拳头，那双眼睛因为怒火而变得雪亮。

    叶青整半边脸都滚烫火辣，痛得失去知觉，他摸了摸额头，磕破出血了。他惊叫起来：“出血了出血了！”他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城哥！他要杀我！”

    李陌回过头，发现不知何时戴康城来到了门口，正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叶青扑过去，戴康城伸手挡了挡，扶住了他。叶青扯着戴康城委屈地控诉：“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我！我要找我叔把他处理掉！”

    戴康城和李陌的目光对上了，戴康城的面色显示，他正在生气，非常生气。而李陌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人在微微发抖。

    他感觉到拳头在作痛。他垂下目光，因为即将到来的后果而感到后悔。他本该忍受任何事的，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失去理智呢

    现在就算说对不起也太晚了。他厌恶自己，也厌恶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只想逃走。

    “你想怎么处理？”戴康城问叶青。他的面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