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大剩把脚边的家伙什收拾进箱子,再用扁担挑起来扛到了肩上。
他要收摊回家了,今天也没赚到几个钱,还碰上个争地盘的同行打了一架,这会儿脸上骨头还疼着。大剩一只手揉着脸,一只手挂在扁担上,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行至三里路来到一处野林子,大剩想了想,一头钻了进去。穿过林子能省下一半路程,此时天色已深,林子里更是暗得很,难说会遇到什么豺狼野狗,平时大剩是不敢走的,但这会实在是乏了。
脚底下厚厚一层落叶,踩上去还挺舒服的。林子很大,黑黢黢密密麻麻的叶子随风摇着,静的很。大剩绷起了神经,走得越来越快。
快出林子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诡异的声响,像是有人踩到树枝发出的声音。大剩马上转头,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阴恻恻看着他。
这老虎距离大剩两步距离,生的出奇高大,一双眼睛竟然是绿色的,此刻正盯着大剩一动不动。
这畜生,不知道已经跟着他走多久了。
大剩的扁担掉在地上来不及捡,踉跄着转过身子就,朝林子外头跑去。这一跑不要紧,老虎见他主动把背门亮了,终于咆哮一声开始了捕食。
大剩又如何能跑的过老虎,没跑几步,就被一股大力拖住,衣服被老虎咬住一拽,身子不由自主的离了地。
完了完了,大剩咬紧牙抖个不停,想着小命将丧于此,大声哀嚎起来,眼泪刷的流下,真真是惨极了。可这林子太大,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求救。
大剩不过是住在皇城郊外的普通农户,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比旁人多了点力气,就靠着在城里摆摊卖个手艺讨活,存不了钱也饿不死。
这种人在世上,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日复一日,碌碌而终。说到底,谁又会在意一个蝼蚁的命呢?
大剩心有不甘,却也知无力回天。
就在他绝望地大睁双眼时只听耳边一声清越的声音传来,“野畜,住口!”随即一支光华流转的剑飞来,正中老虎的喉间。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虎啸,大剩抬头看去,不禁痴了,口里叫道:“仙,仙人!”
那仙人着一身白衣,正骑在老虎的背上,将那不停抽搐的老虎牢牢置于胯下。
他不是神仙,本是江陵富商林府的公子林行潮,少年时拜入冠云峰修炼,于三日前下山回家探亲路过此地。他常年在观里不问世事,眉宇间一片澄澈,此刻凶兽在前仍面不改色,竟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再加上本就相貌不俗,气度非凡,更是难掩其仙人之资。
林行潮右手按住大虎,左手覆在老虎的天灵盖上。只见那虎的头上隐隐有黑气冒出,痛苦的挣扎着,仿佛浑身力气都要被抽出一般,不多时林行潮左臂竟泛出了可怖的青黑之色。
“仙人你,没事吧?”大剩正要上前,却见他轻轻一抬右手将剑拔出,带出的热血顿时浇了大剩一头一脸。
“没事了。”
来人身姿矫捷,在阴暗的月光下犹如神邸。
大剩使劲揉了揉眼,看清了林行潮的脸,浑身如魔怔一般立于原地,任那兽血顺着脸颊流淌竟也丝毫不觉。
林行潮提剑一跃而下,身后老虎如山般倒了下来,声音也逐渐微弱。
“林子危险,夜间还是别走这条路了。”
林行潮眯着眼冲大剩笑笑,只当他是被老虎吓傻了,也不多说,抱拳离去。
一袭白衣掠过,很快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大剩好半天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早已死去的大虎,又从肩头拿过方才林行潮带下的一片落叶,不知为何,心跳得飞快。
他只顾在林子里发傻,却没想明白一件事。这林子外便是皇城,倘若有猛兽出没,早就传出去了,更何况是如此诡异的大老虎。不是见过的都被吞入了虎腹,就是这老虎的来头,大有蹊跷。
大剩回到他的茅草房,把扁担搁到箱子里,用井水随意擦洗过便躺下了。往日沾上枕头便鼾声震天,这回却是翻来覆去折腾到了后半宿,好不容易睡着又做起了昨晚在林子里的梦。
梦里大虎在白衣人手下乖巧温顺,而白衣人一边抚摸着老虎,一边冲大剩招手,嘴边还噙着温和的笑意。那白衣人本就长得极好,眉眼皎洁,唇薄且翘,绷住时尚有三分笑意,这一笑不要紧,如初秋的烟雨,倾倒天下人不为过也。
大剩喉头发紧,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白衣人笑得更深了,伸出手将大剩牵到身边。那老虎仿佛不满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转过头冲大剩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大剩一惊,脚下打了个趔趄,被白衣人一拉,身子向右歪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白衣人的大腿上。
“不必惊慌。”
还是昨日那清冷的嗓音,却被眼前这幅景象衬得有些低沉,好听极了。
大剩一听,更加惊慌失措。双手撑住白衣人的胸膛就要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