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碧湍仙岛。
那岛是坐落在临近海口瀑布的巨石,不知在多少年前出现于此,却一直没有随水流坠落下去。远处的浪带着怒吼冲来,重重撞击到巨石边缘,掀起的浪花几乎要刺穿长空,再被巨石生生劈开两半,呼啸着坠入云端。就这么经年累月,千帆竞过,石头已经被水流磨出一身倒刺,仙岛却一直巍然屹立,仿佛卧在碧湍上的一只巨大怪兽,伤痕累累却万古长青,是以称为仙岛。
大剩被林行潮作为随侍带了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众多修士环立,有须髯蓬乱的云游道士,窈窕玲珑的女子,更多的是如林行潮这般神采出众的年轻修士,衣着更是五花八门,站满了仙岛四周。时不时一阵浪激,高处的水花像一根根箭朝他射来,却被林行潮周身散发的金光挡住,弹开。
寻常之人来此,是断然挨不住这一击,更何况巨石周围尽是白水黑泥,若非御剑前来,也找不到可循之路。来此的皆是筑基之上的修士,也是其称为仙岛的另一个原因。
龚令依旧是醉醺醺地走过来打招呼,看到大剩跟在林行潮后面还冲他眨了眨眼。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老者,一身长长的黑袍盖住脑袋,身形佝偻,等他们走近了,大剩一瞧,差点吓得闭上眼睛。那人须发皆白,脸上皱纹一层叠一层深得吓人,耳朵鼻子也出奇的大,不知道已经活了几百岁才能有这种神奇的容貌。
林行潮毕恭毕敬地对老者行礼,“师尊,您也来了。”
无修微微点头,生怕动作一大,脑袋就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似的。他的目光浑浊,大剩却感到有一束寒光向自己袭来,接着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贴着大剩的骨头从下往上刮过去,他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背。
“彩云之争百年一遇,你没带比干来,却带了个侍从?”
许是威压太重,林行潮仍低着头,“今日彩云之争弟子不敢有丝毫轻视,更不敢贪图享受。”
“嗯。天下桃源都被你求到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无修的皱纹堆里看不清任何表情,也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还是龚令哈哈大笑,“师弟已经到了第九重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为兄就知道,你肯定行的!不愧是我师弟啊哈哈哈!天下都桃源了,还用愁一片彩云吗?”
林行潮道,“师尊慧眼,确实是几日前刚刚突破,未及禀报,是弟子的错。”
“无妨,但你万不可自满,须知道行千年,从今日始。”
“弟子谨记。”
无修走后,龚令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林行潮的肩,“行啊你,几日不见,这成长速度太恐怖了吧。”林行潮终于抬起头,“不及师兄你早早便参透了玄天神掌,我这也是误打误撞。”
回想那天情形,林行潮只觉得如梦一般,也许修行本就是一件不断碰壁,不断矫正错误的过程。“只是,我发现师尊似乎不是很高兴。”
“怎么可能,他活了这么久,怎么会让你看透喜怒哀乐,恐怕他心里头不知多为你骄傲呢!”
“或许吧。”林行潮眉目舒展,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日光稀薄,几缕洒在他如玉的面庞上,似乎也带上了温度。
身边巨浪翻滚,仙岛上却寂静一片。大剩三人跟着众人来到岛的中心,那里已经站着不少年轻修士,个个神情肃穆,但也隐隐一身傲气。大剩听见龚令跟林行潮的低语,知道了右边那个肌肉比他还发达几倍的高大汉子常开心来自白虎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练功奇才,左边那个高挑的女子是神剑山庄的第一女神剑灵渡,剑快如闪电,杀敌只需眨眼之间。
但这都不及对面一人。听龚令讲他探不出此人的深浅,那就意味着他有着绝不低于龚令的修为,却不知是何门何派,哪里出来的人物。
那是个瘦弱的青年,大剩瞧了半天,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他的肩上背了什么东西,方方正正,看上去跟棺材似的。青年面色苍白,神情淡漠,但放在这一堆奇能异士里,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收回目光,大剩这才发现几乎是所有人有有意无意地瞧向这边,不由挺直了胸膛。看来不是龚令师兄夸张,确实很多人都在关注着冠云峰啊。而在这众多艳羡或是忌惮的的视线里,林行潮依旧往常般站着,神色淡然如临浅溪,却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大剩站在他的身后,心中也被一种淡淡的欢喜笼罩着。
仙人真不愧是仙人啊,能成为仙人的侍从真是太幸运了!虽然三天前确实把他吓了一跳,可那次是仙人突破最后一重,肯定是很辛苦的。大剩握着胸口上那个贴着肌肤的玉坠,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了。
他以为是自己昏迷的那天林行潮送给他的,事后林行潮也并没有问他要回去,于是他便认为自己发生的那些变化,力气变大,都是这个玉坠带来的神奇效果。或许是仙人看他孤苦伶仃,特意给他的法宝让他作为防身之用的。大剩看着林行潮颀长的背影发呆,这边随着人员的聚齐,彩云之争已经开战在即。
无修跟其他三位位高权重的老者站在孤岛的高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