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美辉映,满堂皆仙,好地方呀!”沈苇杭手中的洒金乌木扇一敲手心,眉头抬起似竹叶迎风,满眼都是这馆内的香风美人、笑语浪声。“这样一个妙处,怎得不早将我等带来?”环顾一圈美人,沈苇杭口中埋怨。怪左伦人不早些带自己来这七兮馆。
左伦人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口中道歉:“是为兄不对,今日为兄做东,为邦杰接风,也为自己赔罪,远之就不要闹气了。”被其余几个人笑意盈盈的看着,沈苇杭羞红了脸,打开扇子,偌大两字——风月遮住了脸。“说笑罢了,你们怎得如此当真。”这样娇羞的作态倒比那女子双儿还要秀气了,又引起几人的笑声,沈苇杭才放下扇子,装作将之前的羞恼忘诸脑后。
秦劲将剑抱在怀中,对着这满屋的莺燕毫不在意,“雅间在哪?”丛恒阳一路舟车劳顿,看着这衣袖飘决、陆离艳彩,在秦劲眼里是一团七彩乱炖;听着那丝竹管弦、软语娇笑,只觉得脑子被香气一激越发沉闷,耳中鸣叫不绝。
林琢站在最后头开口打趣,“瑞昱,快带我们去雅间,邦杰着急吃酒了。”左伦人招来馆内小寺,“我在望春风订好了一桌酒席,叫你们妈妈来伺候。”小寺一听望春风,腰身弯的更低,那是馆内上等的雅间。
小寺弯腰在前头带路,一众公子绕过大堂的酒桌,经过几扇仿古露而不淫的屏风,沈苇杭左顾右盼的停在一扇窗外春光屏风前,画触写意,上品之作。上头一男一女盘腿相对,交颈细语,女子的衣衫半褪,青色的带子坠着两团雪白的玉兔,若隐若现,其余风光皆被身前男子遮挡,脖颈上挂着女子的两条葱白似的手,神情带笑,共赴云雨。
沈苇杭看的起劲,嘴里不停赞道:“这画师定然是位好手,看这窗外喜鹊,活灵活现的,可爱极了。”林琢站在旁边一副雨后初歇图前笑道:“确实好手,看这一副云雨初歇图,,衣衫凌乱,身上爱痕交错,两人微闭双眼,一人餍足,一人蹙眉,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这幅雨后初歇图引起了沈苇杭的兴致,身体凑过去眼神落到林琢面前屏风上,细看之下图中两人的姿势哪里是林琢口中的云雨初歇,分明是酣畅淋漓、正上兴头的观音坐莲图。双儿纤细有度的腰身陷在那双大手中,画中用色惨淡,偏偏从双儿痛苦中略带一分欢愉的脸上可以窥见汉子是如何夯实让人头皮发紧的销魂洞,用如何大的力气去摧残这一朵颤巍巍颜色初开的海棠花。
沈苇杭从前也曾在同窗好友间见过避火图,上头的花样百出,淫浪有余,却无风骨,偏生那些不善其道的人看的心火旺盛。着迷一样四处传看。他虽心中对这样的事也渴求不已,只可惜有心无胆,平素又好面子,口中夸大,实则最是青涩。痴痴看了一会儿,沈苇杭不由得问出一个傻问题:“做这等事,当真如此快活么?”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思考这个让人心头发痒的答案,书上诸位前辈狂生所言,阴阳交合、和于术数可堪为天下第一得益快活事,其中欢愉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可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沈苇杭的扇子一敲头,今日刚好来到这七兮馆难说不是上天注定今日我要在此脱了童子鸡这身皮。左林琢见他先是羞恼后是痴迷,紧接着手敲扇子似是琢磨,最后手持扇子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三人。挑眉问道:“怎得?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不等他话毕,沈苇杭用手勾着他的脖子奸笑,“敏行,你从前可曾来过这儿耍过没有?”因他年纪还小,身量不高,勾着林琢的脖子就跟挂在树上一样,得要林琢歪着脖子将就他才行。两人年纪是几人中最小,有什么新鲜事一向是一块做的,不像秦劲与左伦人两人已过弱冠,这样的问题对他们实在是问不出口,反而林琢与他年纪相仿,又早早定亲,只怕同自己一样,还是个童子鸡。
林琢望他一眼,“这里我倒是来过几回,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耍是何解?要是只是喝酒谈天嘛,呐,不止我,瑞昱和邦杰也来这儿‘耍’过,瑞昱更是常客。”轻松将火苗子引到他人身上,沈苇杭因自小在家中受宠,时常有些小性子,有时难哄得很,这样的火苗可不能只在自己身上点着烧,林琢抬起下巴示意沈苇杭去问站在前头的两人,秦劲面色不渝的闭着眼养神,气势隐而不发,而左伦人正站在他旁边与小寺低声吩咐什么,看起来都没有时间为沈苇杭解惑。
“你哼,不讲义气的家伙。”沈苇杭用洒金乌木扇指着林琢,怪他早早见识过风月竟不也知道带兄弟来尝尝鲜,真是无情无义,这些年的情意都拜拜为了狗肚子。一时伤心起来,板着脸不说话了。
见他脸色灰暗,与屏风中的惨淡色彩一般无二,像是受了什么深重打击,林琢看的好笑,哄然一笑扯起他的袖子带着他向前走,“这里说话不便,到里头与你细说。”